只是在兩位仙人的面前,也不算什么。
不過潞安府還是擋住了七娘的前進步伐,因為儒門大祭酒王太沖來到了此地,親自坐鎮(zhèn)。
三位儒門大祭酒,張?zhí)撨x擇了道門,程太淵是堅定的?;庶h,王太沖在一番搖擺之后還是站在了皇帝那邊。
這里面也有齊玄素的功勞。起初的時候,王太沖態(tài)度曖昧,并沒有死心塌地支撐皇帝。畢竟任誰也能看出來,道門穩(wěn)住陣腳之后,皇帝的勝算在逐步縮小,實在沒必要跟著皇帝一起落水,站在岸上看翻船才是比較好的選擇。
無奈齊玄素明確表態(tài)要廢黜皇帝,這就是刨儒門的根了。涉及道統(tǒng)之爭,那就斷沒有回旋余地。
畢竟儒門發(fā)展到今天,那么多義理都跟一個“君”字有關,齊玄素要把“君”字抹掉,儒門便塌了一半,如何能忍?此為萬不可忍者。
王太沖可以坐看朝代更迭,卻萬萬不能看著道統(tǒng)斷絕。對于儒門之人來說,這就是亡國和亡天下的區(qū)別。
張?zhí)撜J為大掌教和皇帝在本質上沒有區(qū)別,無非是皇帝世襲而大掌教不世襲,那么儒門之人仍舊可以“侍君”。
這個說法乍一聽似乎沒什么問題,可不要忘了,大掌教首先是道門的大掌教,自然要重用道門之人,黑衣人有不可替代性,給誰干不是干,可儒生不一樣。就拿同道府和地方官府來說,看似一個樣,實則大不一樣,儒生能干的事情道士同樣能干。
這個說法乍一聽似乎沒什么問題,可不要忘了,大掌教首先是道門的大掌教,自然要重用道門之人,黑衣人有不可替代性,給誰干不是干,可儒生不一樣。就拿同道府和地方官府來說,看似一個樣,實則大不一樣,儒生能干的事情道士同樣能干。
張?zhí)摰臍鈱W體量畢竟小,又頗有古典色彩,繼承了亞圣的部分理念,社稷為重君為輕,更是第一個投奔道門的,道門出于千金買馬骨的考慮也好,抑或是其他考慮也罷,安排一個氣學當然沒什么問題,進不了道府還可以進入同道府,實則不行三教議事也是可以的。
可理學和心學兩大派系的體量太大了,想要把他們安排妥當,勢必擠壓道門之人的空間。
說句不好聽的話,大家伙跟著大掌教打仗,除了家國情懷、正統(tǒng)思想、天下太平,也是想要立功進步的,我今天只是個九品道士,總不能打完仗還是九品道士吧?總要往上走一走的。既然要往上走,只提升品級不行,職務也要跟著動吧?
大掌教不愿意徹底清算太平道和太一道,嚴厲批評了蘇元載和張拘成,表明了要保留兩道相應位置的態(tài)度,那么新的位置從哪來?多余的利益從哪里來?自然是從儒門那里來??偛荒苁菑姆痖T那里來,佛門那個鬼地方,對于道門之人來說,跟流放差不多。
就拿同道府來說,這不就是擴編出來的職位嗎?這些位置不是憑空來的,原來都是有人的。原來被哪些人占著?被儒門的人占著。
齊玄素要穩(wěn)人心,要犒賞有功之臣,僅僅割太平道和太一道的肉是不夠的,還要割儒門的肉,甚至是要儒門的命。
氣學已經搶先一步投誠,只剩下理學和心學了。齊玄素此時正倡導三教共和,直接對儒門下手,有違共和的主旨,等于自己打自己的臉,擺花瓶已經有張?zhí)?,不需要那么多花瓶,位置不夠,所以齊玄素繞了一下,他不談儒門,而是要廢掉皇帝,等于間接絕了理學和心學的退路。
到了此時,理學和心學便是想要投降也不可得了。
反觀皇帝,他畢竟是儒門的半個教主,這不是假的,重用儒門之人也是真的,正是因為有了儒門的支持,皇帝才能與大掌教分庭抗禮。那么儒門之人自然要跟皇帝同舟共濟,哪怕這艘船快要沉了。
走到今天這一步,儒門就是再想反悔也來不及了,只能一條道走到黑。
那么王太沖也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
橫渠四句中的第三句說得好,為往圣繼絕學,齊玄素要斷往圣的絕學,那么他們就要跟齊玄素斗到底。
道門中的許多老道士雖然對大掌教改制不以為然,但也不得不承認,大掌教做事頗有章法,有的放矢,絕非一時心血來潮胡亂作為。
到底是從道童一步一步爬上來的大掌教,主政過地方,參與過戰(zhàn)事,深入過基層,甚至還混過江湖,對于整個道門體系會有一個直觀認識,與深宮里長大的年輕皇帝完全不是一回事。
大掌教當然可以批評蘇元載,也可以拿掉張拘成的天師之位,可大掌教必須要有更好的方案。如果只是單純的否定,那么張拘成和蘇元載不會服氣,他們背后的天師更是要為兩人說話。
于是大掌教提出了這個新方案,本質上是做一個選擇,太平道還是心學?太一道還是理學?現(xiàn)在看來,大掌教是正確的,雖然失去王太沖,但得到了張氣寒,還有一整個鳳麟洲,日后便是清微真人也無不可談。
道門的肉爛在了道門的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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