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币沧邶R玄素對面的椅子上，斟酌辭說道，“這份方案的確十分欠妥，別的不說，飛元真人竟然搞出了遙領(lǐng)職務(wù)，人還在江南，職務(wù)卻在北邊，說句不恰當(dāng)?shù)脑?，這是把太平道視作敵國了，默認(rèn)了道門分裂的事實(shí)，在金闕還沒有正式做出定性的情況下，這是十分不恰當(dāng)?shù)??！?

齊玄素道：“我們要消滅太平道內(nèi)部的叛亂分子，促使太平道回歸道門，而不是徹底毀滅太平道，那么就不得不考慮太平道回歸道門之后的問題，關(guān)于這方面的問題，這份方案上是一字也無，通篇都是提拔和安排，那干脆也不要用‘道門’這個稱呼了，直接改名天師教，大掌教改名大天師，豈不是更好？”

這話固然是氣話，卻也是說得極重了。

“大掌教請息怒。”姚懿不緊不慢地說道，“這兩份名單，我都看過了，在我看來，飛元真人和瀟湘真人不曾顧全大局是有的，可要說聯(lián)絡(luò)串通，卻是冤枉了他們。”

齊玄素不置可否：“說說你的看法。”

姚懿道：“兩份名單都是以正一道為主，不過各有側(cè)重。飛元真人的名單以大真人府為主，瀟湘真人的名單以慈航一脈為主。這也不奇怪，飛元真人背后站著天師，瀟湘真人背后站著慈航真人，這本就是兩個派系。”

齊玄素稍微平復(fù)了怒氣：“你還是口下留情了，什么大真人府和慈航一脈，你干脆說張家和蘇家，雖然青霄是我的道侶，但我從不避諱這一點(diǎn)，道門不容許有天家皇室的存在，過去的李家不行，現(xiàn)在的張家也不行，包括姚令的姚家?！?

姚懿低下頭去：“大掌教所極是，我也是這么想的。”

齊玄素又把兩份名單看了一遍：“張拘成的這個方案，我已經(jīng)打回去了，蘇元載的這個方案也不可能通過，可是又不能寒了人心，你覺得應(yīng)該如何處置？”

這不是齊玄素第一次向姚懿問策，上一次還是解決西域道府的財(cái)政問題。不過姚懿上次多少有點(diǎn)推諉的意思，這次就要好好表現(xiàn)，給齊玄素留下好印象，坐穩(wěn)次席輔理的位置。

姚懿略微思量，說道：“兵兇戰(zhàn)危，不同于政事，一旦錯了就很難更改。紫微堂的方案只要沒有正式施行，怎么修改都是細(xì)枝末節(jié)，可江南道府正處在南北之爭的第一線，萬萬出不得半點(diǎn)差錯，人心更是重中之重?！?

齊玄素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姚懿，示意他繼續(xù)說下去。

姚懿接著說道：“瀟湘真人并非無能之輩，他這么做肯定是經(jīng)過一番考量的。雖然江南道府沒有掌府大真人，但是天師親自坐鎮(zhèn)江南，不是掌府大真人勝似掌府大真人，說白了，這場戰(zhàn)事是在天師的指揮下打勝的，而不是在瀟湘真人的指揮下打勝的，那么這份請功的名單，雖然是以瀟湘真人的名義上報，但天師肯定看過，也是認(rèn)可了的。如果大掌教直接駁回去，瀟湘真人的面子還是小事，天師的面子卻是大事。”

姚懿一邊觀察齊玄素的神態(tài)，一邊繼續(xù)說道：“我斗膽說句不大恭敬的話，天師此舉，多少有些試探大掌教的意思，畢竟大掌教剛剛升座，天師卻是做了幾十年的副掌教大真人，多少就會有顧命大臣看待少年天子的心態(tài)?！?

齊玄素還是沒有說話，不過也沒有反駁或者不悅。

姚懿知道這便是大掌教認(rèn)可了他的說法，受到鼓舞：“我以為，大掌教應(yīng)當(dāng)就事論事，公開對江南道府的這次勝利給予肯定，對有功之人從名譽(yù)和記功兩個方面進(jìn)行嘉獎，甚至可以是提升品級，只是職務(wù)問題除了必要的補(bǔ)缺之外萬不能松動半分，然后大掌教再在私下以不顧大局的名義對瀟湘真人點(diǎn)名批評，讓他畏威懷德，不敢得意忘形。”

姚懿頓了一下：“至于天師，既然天師沒有以自己的名義向大掌教提出要求，那么大掌教自然也不必給天師一個明確答復(fù)。”

齊玄素沉思片刻，眉頭舒展：“姚真人，你的建議很好，就按照你說的辦，立刻以紫霄宮和金闕的名義對名單上的人員提出嘉獎。另外你草擬一份公函，從大局出發(fā)，對蘇元載提出申飭，措辭也不妨嚴(yán)厲一些。”

姚懿領(lǐng)命而去。

齊玄素深感老殷先生和姚懿用對了，五娘足夠忠誠，可她更適合領(lǐng)軍打仗，讓她處理這些事情，她是做不來的。

可惜，姜大真人已經(jīng)不在人世，姜大真人才是出將入相的文武全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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