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圖道「齊真人放心,不僅是綱首和舟師,就連事頭、部領、直庫、人伴也一應俱全。」
這些名稱都是一艘船只的主要領導層,事頭和部領顧名思義,是負責管人的,直庫負責倉庫,人伴便是水手。
齊玄素道「把綱首和舟師請來,我要見一見他們?!?
烏圖領命而去。
不多時候,一男一女走了過來。女的比較年輕,臉上好像籠罩著一層寒霜,是綱首。而男的已經須發(fā)皆白,歲數很大,是舟師。
兩人向齊玄素行禮,并自報家門。
綱首名叫楊少真,是西道門出身,舟師姓龐,人稱老龐。
齊玄素隨口感嘆了一句「女綱首,倒是很少見。」
楊少真一揚眉毛「齊真人瞧不起女人嗎?」
齊玄素一怔,隨即問道「這話從何說起?」
楊少真道「若非瞧不起女人,何必說什么女綱首少見的話?」
齊玄素反問道「難道女綱首很多嗎?不要說個例,就問你比例,十成里面不說五成,一二成能有嗎?」
楊少真啞然。
齊玄素道「那就是很少了。既然我所說的是客觀事實,又何談瞧不起女人?總不能拋開事實不談吧?難道要罔顧事實去迎合平等之正確?」
楊少真道「就算是少,也不能說,道門講平等,過去男人欺壓女人,這是男人欠女人的?!?
>齊玄素又笑了「過去女人受欺壓,你可沒受欺壓。過去男人欺壓女人,我可沒欺壓你。怎么能說是我欠你的呢?」
楊少真道「過去倭寇肆虐中原沿海,燒殺搶掠,今日之倭人卻不認賬,說是過去的倭人所為,與今人無關,卻是何解?這不是與齊真人的說法一般無二嗎?」
齊玄素道「你這便是偷換概念了。倭人與我們只有仇怨,并無恩情可??蛇^去之女子,也是今日之男子的祖先;過去之男子,也是今日之女子的祖先。說被欺壓,今日之男子也有被欺壓之人的血脈,說欺壓別人,今日之女子也有欺壓別人之人的血脈,卻是何解?」
「要伸冤,兒子也是母親生的。該贖罪,誰又干凈,難道女兒只有母親的血脈,而無父親的血脈?這是哪般道理?」
「所以
,這可不是倭寇能夠類比的,也不是北大陸西洋人奴役他族可以類比的。陰陽交合,方有子孫后代,如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怎么好似你多干凈似的,就成了被欺壓的對象?」
「這不免讓我想起了圣廷的教義,認為人生來擔負著原罪,所以要不斷贖罪,于是贖罪券應運而生。你說什么誰欠誰的,不外乎是把圣廷教義改了一下,認為有些人生來就背負著原罪,要贖罪,要購買贖罪券罷了。我還是那句話,真要有這種原罪,你也是有原罪之人的后代,沒有原罪,哪來的你呢?只是你沒受壓迫,我也不欠你什么。拿過去老黃歷印出來的贖罪券,恐怕輪不到我來買?!?
「倘若你直根本,敢說一句大掌教和皇帝陛下從未由女子擔任,高層還是以男子為主,這是最大的不公平。無論對錯,我都要敬佩你幾分,可是你敢說嗎?怕是不敢吧。」
「既然如此,那還是不要說了。再說就不禮貌了?!?
楊少真沉默了片刻,道「是我錯了?!?
齊玄素擺手道「你沒有錯,是這個世道錯了。過猶不及,矯枉過正,儒門理學如此,道門之平等也是如此。好了,不說這個了。龐舟師?!?
白發(fā)老人趕忙道「齊真人叫我老龐就是?!?
齊玄素道「想必你已經了解情況,你能找到這個地方嗎?」
老龐道「老朽略知一二,那應該是陰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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