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無意,聽者有心,李泉濤還未反應過來,一聽他這話,頓時明悟過來,覺得那霞光氣息很是熟悉,想必也是聽說過的。
前頭的李曦治兩眼霞光匯聚,警惕地埋下足下霞光色彩,扎進沉沉的霧中,卻見黑煙彌漫,當頭飛近一魔修。
“我說開陣!”
李泉濤卻扯著他的手,袁護遠被他這么一晃,登時從那種情緒中掙脫出來,火辣辣的情感在心里轉了一圈,品出幾分莫名的酸楚來,口中駭道:
“開陣?你不要命了!那可是拓跋家?你剛才自己說的是招惹不得的人物!”
這符一脫離他的手心,登時化作一道陰森森的灰布,一時間四周吹鑼打鼓聲不斷,嘻嘻嗚嗚,香火氣彌漫,這灰布如同充了氣般擴大起來,在空中盤旋跳躍,如同大鳥飛躍過去。
“看這天色風云變化…應該是白鄉谷那頭遭了魔修!”
青池修士自然都是讀過古篆的,一眼便瞧出那是:
“老前輩且自己存著命!泉濤年輕氣盛,尚還不吝嗇!”
袁護遠正欲再探,哪曾想竟然從東方疾馳過來兩道流光,在空中很耀眼,兩人連忙警惕起來,舉目望去。
“待到我父親突破時…人人都知他不可為而為之!平日里丹藥恩情,往來諸修,皆口稱‘恩成大師’,見我無能,不能承接丹道,再無利益可!又懼怕遲家,竟然沒有一人愿出手相助!”
“這符倒是比我想的還要好…”
原本在山中駐守的那位筑基倒是面生,自稱是蕈林袁家人,喚作袁護遠,年紀好像已經很大了,蒼白著一張臉,面色有些老態,一開始并不多說話。
青池后頭得了山,便安排了人駐守其中,李泉濤死了父親,白衣還未解下,急急忙忙便來這山中了。
李泉濤根本不看向袁護遠,駕了風奔出去,留下一句冷冷的話語,在冬日的寒風中徘徊:
他怒目圓瞪,一句話如同雷霆一般打入老人耳邊:
只見彩光蕩漾,這魔修登時被打得四分五裂,炸裂開來的皮肉被霞光撫過,血與肉迅速分離,脫出白森森的骨頭,往四處落去。
“果然…”
“二公子!”
李曦治完全不曾理他,在兩邊手腕上拍了數十下,手心跳出一枚符來,一卷衣袍,發著光就向后方打去。
拓跋重原盤膝坐在車上,那魔修的軀干還在空中掙扎著,皮肉一塊塊掉落下來,拓跋重原眼皮不曾抬一下,疾馳而過,留下漸漸低落下去的哀嚎聲。
他很快收起思緒,手中掐訣片刻,跳出一朵白黃色的蓮花,花開九瓣,葉葉分明,蓋進布中,卻見這灰布舒展身形,只微微有了裂痕罷了。
他很快又路過一小山谷,同樣是緊閉大陣,李曦治只能將全身法力灌注到腳底的霞光中,手中暗暗握住最后一枚會秋丹。
<divclass="contentadv">再回頭看看拓跋重原,頭頂上的那枚大印已經召喚出來,盛樂拓跋四字明明白白,金光閃閃,隔著大老遠便能瞧得一清二楚。
后頭的流光呈現出白黃之色,頭頂還懸浮著大印模樣的東西,四個大字赫然浮現。
“先前魔修眾多,都是拓跋重原的走狗,如若投出這長戈,必然叫他走狗去拾,難以逼迫他分心…”
“開陣!袁前輩!開陣!”
可這魔修卻是想差了,李曦治早就估算周圍會有魔修出手阻攔,手中捏著的法術積蓄已久,徘徊不發,正正對上此人,爆發出一陣霞光。
袁護遠堅決不允,他是主導此陣之人,李泉濤手中的玉符只管自己進出而已,中年人氣得兩眼發紅,忍著脾氣道:
“袁前輩…此人與我家有些恩情…速速開陣?!?
“小子休走!”
拓跋重原微微掐訣,見自己的法器不曾飛回,心中頓時有數,十有八九是前面這羽衣修士封了靈識,輕笑一聲,開口聲如洪鐘,道:
“道友卻是想多了,縱使是我丟了法器…拓跋家的東西,有誰敢拾?殺你不過一刻鐘,到時再尋去便是?!?
拓跋重原在車輦上睜開眼睛,喚了一句,李曦治眼看著周圍的魔修被落下一大截,漸漸到了空曠的地處,這才取出長戈來。
“是時李氏家主新喪,尚愿拮據出靈物相助…小叔奔走萬里,取回靈物,仔細數清,竟比過其余人吝嗇之和!”
“開陣…開陣…”
“若是開陣迎我…不但拓跋重原緊隨其后,可能會無緣無故丟了關,還有可能得罪拓跋家,換做是我,我也難以開關迎接陌生之人…”
‘練氣后期?’
“那可是拓跋家!”
“道友開陣!我須救此人!”
“好!你不開陣…我自出陣去!”
袁護遠看著前頭的那道霞光,心中一跳,升起一種火辣辣的情感了,兩唇有些不知所措,失聲道:
“曦治?!竟然被追到這種地方來了!”
“這又是什么恩情?”
李曦治只看了一眼,便將此人的心思猜得準,頓時氣笑了:
他此時顧及不得法力消耗,三兩下法訣交替,疊合在長戈上,將之死死封住,放在風中,快速掐訣念咒,匯聚霞光。
李曦治停也不停,一口氣向前飛去,只好在他有所準備,并未因為這一阻礙落下太多,霞光輕點,這才越過一息,后頭的灰霧迅速分開道路,顯露出奢華的車輦來。
……
李泉濤一直在宗內修行,幾乎沒有離開過父親的峰頭,自以為沒有什么心機手段,做不來拉近關系的活,也與袁家不熟,懶得與他搭理。
袁護遠原地跳了一下,在衣袖中摸索兩次,漸漸停住了動作,呆呆低站著,眼前浮現出兒女兄弟的面孔,駭道:
他出身洞天帝族,見識很廣,更是對南方仔細了解,眼前這枚符打出的灰布眼熟至極,種種表現分明是陰司的東西,拓跋重原真還皺眉了:
“看著模樣,像是浙南司楊判的九羅得性布…莫非姓楊?”
“瘋了你!”
“不過是古符…無論如何,先逮到他再慢慢來問?!?
成犢關本是徐國小宗門玄犢門的山門,這宗門早在魔災中就被沖得一干二凈,留下一座還不錯的山脈,被魔修占據。
袁護遠眼前白茫茫,什么也想不清了,腦海中還是這些話在回蕩,震得他牙齒打顫,一屁股坐在城墻邊。
“六歲時得了傷風,好像亦是這般體會?!?
老人突然這么想起來,臉色好似被凍得發青,將兩只老手伸出,吃力地在胸前搓起手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