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老頭正是安鷓的叔父,只是天賦太差,修到了現在也不過胎息三層,活的倒是久,已經一百多歲了,可謂是難得的高壽,老臉頗為平靜,直直地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郁家如何應對?”
“郁玉封已死,李通崖突破筑基,驊中山此時多半已破,莫要掙扎了!”
安鷓瞪著眼睛大叫道,頓時叫下頭搖擺不定的一眾胎息修士又驚又恐,紛紛推搡起來,叫道:
“郁玉封死了?!”
“怎么可能!筑基后期修士……說死就死!”
“怎么不可能?若不是郁玉封死了,李家哪里敢這樣大膽!呸呸呸,主家……是主家……”
已經有人嚷嚷著讓那白發老頭開陣,他聽著消息低低一嘆,望了望天空中的持弓的李玄鋒,神色悲憤,低聲道:
“你可要想好了,此陣一開,再無安家,你我從此皆為人魚肉!”
安鷓神色極其短暫地悲憤了一剎那,旋即化為果決,咬牙切齒地道:
“叔父!哪里有什么安家!安鷓宇不過是郁慕高的走狗,瞇菀云燮廴肆恕
“早在郁慕高攻入驊中山,我兒無奈自刎,安鷓宇持家之時便沒了什么安家,不過是你我一廂情愿罷了,投靠李家好歹能出頭,若是郁家入主,你便要看看郁慕高那條毒蛇敢不敢用外姓修士!”
那白發修士低聲一嘆,也曉得利害,在面前的陣盤上輕輕一點,頓時屏蔽天地的陣法微微一晃,在天地之間化為星星點點的白光飄散而去,下頭頓時傳來一陣陣歡呼聲,李家的甲士和族兵一擁而入,如同蟻潮般攀著山間的小道蜂擁而至。
安鷓見狀大喜,從山間落下,小心翼翼地收起那陣盤,這才笑盈盈地對那白發修士道:
“此間你有大功,我定為叔父上表主家!”
一眾安家修士頓時又慕又妒地看過來,誰知那白發修士面無表情,只淌下兩行淚來,泣道:
“我……無顏再見后人!”
于是抽劍而出,低聲道:
“郁家攻入之時我本就該死,只是惦記你這主脈血脈安危,猶留有用之身,如今你歸服李家,我也該死了!”
安鷓聞大驚,他不曾防備,連忙上前一步,卻哪里有白發修士動一動手指來得快,一顆白發的頭顱頓時咕嚕咕嚕地滾落下來,安鷓被燙了似地退開,喃喃了兩句,答道:
“這…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那頭顱在地上蹦了兩下,兩眼直直悲涼地瞪著上空,輕飄飄地滾落到青年男子的腳邊,李玄鋒神色莫名,輕輕點頭,低聲道:
“安鷓,你該厚葬他?!?
安鷓此刻歸來玉庭山的心情盡化為烏有,滿臉疲憊,依舊喃喃地道:
“何至于此……”
李玄鋒挑了挑眉,鋒利的眸子像把劍般刺向他,低聲道:
“世家兼并本就不是和和氣氣的事情,你一把年紀,倒是重新有了那天真的閨中習性!殊不知這南岸五座仙山靈脈……”
李玄鋒頓了頓,輕輕挑眉,眼前浮現出七歲那年父親李項平失蹤時,他拿著一把小木弓在死人堆里滾爬的血腥景色,他句句咬牙切齒,雙目爍爍。
“山石崎嶇,林木簌簌,澆灌的是多少俊才英雄泣淚,流不盡的……是他娘的六族世家肉血!”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