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聞,終于緩過神來,然后木頭人一般一步步入了宗祠,沒一會兒,就聽到撕心裂肺的哭聲……
焦大原為賈演親兵,甚至救過賈演性命,他眼睜睜的看著賈演為了建立這份家業(yè),歷經(jīng)多少磨難,最后甚至付出了性命的代價,卻不想今日這番基業(yè),竟被一群畜生給這樣敗了……
賈琮無奈一嘆,這般年紀的人哭成這樣,即使是他,聽了心里也不落忍。
可是,又能如何?
賈琮只能不顧焦大如喪考妣的痛哭,入內(nèi)自神位上,取下屬寧國的那塊丹書鐵券。
鐵券上鐫刻著賜券的日期,寧國公的姓名、官爵、邑地,記載著寧國公賈演對朝廷的功勛業(yè)績,及圣祖皇帝賜予的特權(quán),如免死,最后則是圣祖皇帝要與賈家共富貴的誓……
這是每一份國公府內(nèi)的丹書鐵券都有的。
取罷,賈琮再朝著賈家先祖靈位跪拜一番后,出了宗祠。
背后,焦大的哭聲長久不絕……
……
極快的重出了寧國府,二門內(nèi)尤氏、秦氏等人的哭聲,同樣摧人心肝。
悲意太濃。
將丹書鐵券交與水溶后,一行人就往榮府趕去。
賈琮已讓賈環(huán)先一步去報信,等進了榮府時,賈政、賈璉等人迎來。
賈母得知有崇康帝口諭,也更換了大妝,于榮慶堂內(nèi)等候。
薛姨媽和李紈則去了西暖閣,與賈家姊妹們一起暫避。
待水溶與五皇子劉升趕到時,賈母由王夫人和寶玉攙扶著,在香案前戰(zhàn)戰(zhàn)兢兢拜下迎旨。
水溶面相清秀柔美,笑道:“太夫人且請起,陛下有旨,榮國太夫人年事已高,不必行大禮跪拜。”
賈母等人聞心頭一松,又由寶玉、鴛鴦攙扶起來。
就聽水溶溫道:“太夫人,陛下有,榮寧二公有大功于社稷,賈家本不該罹此磨難。圣上原也有心寬宥,只宗人府大宗正忠順王剛正不阿,賈蓉雖無意弒父,但賈珍終因其死。又有賈珍行為無狀、無德,故而賈蓉本該判以腰斬棄市,寧國抄家……”
水溶的每一,都讓賈家眾人的面色慘白一分。
賈母更是搖搖欲墜,惶恐不安。
唯有賈琮,雖在皇五子劉升的挑釁注視下,卻面色不變。
他以為,到了這一步,想施出隆恩之效,必先打壓一番,這是套路。
如今恐嚇之詞說罷,該轉(zhuǎn)圜成施恩了……
果不其然,就聽水溶繼續(xù)道:“雖忠順王之有據(jù),但陛下圣心仁厚,因念及榮寧之功,及當日與代善公相識之義,終不忍見賈家落至如此地步。故而下旨以寧國之丹書鐵券,作免死金牌之用,寬恕賈蓉死罪。只將賈敬、賈蓉流放西海子,遇赦再歸。”
賈母等人聞,一個個面色凄然,唯賈琮奇道:“敢問王爺,吾家敬大老爺何罪?”
皇五子劉升懶散道:“那個糊涂老官兒,本沒他什么事,教子不嚴和天家沒什么干系??伤谧谌烁罄卫锞箍诔鲈?,心懷怨望,說了些大逆不道的話,嘖嘖,真真是修道修壞了腦子……”
聽他這般說,賈母等人面色一陣青白變幻,只覺得顏面喪盡。
可劉升只拿眼睛盯著賈琮看,見他依舊面不改色,不由覺得無趣,還想說什么,卻被水溶拿眼睛止住……
水溶干咳了聲,道:“流放西海子也是有考慮的,當年先榮國曾于彼處駐軍,百戰(zhàn)營舊部多在那里……”
賈母等人聞,自然再次感謝圣心仁厚。
水溶卻嘆息一聲,道:“太夫人,這些其實都還是小事。
寧國那邊已成定局,無力挽回,如今賈家卻要想著如何保全住榮國這邊。
陛下讓小王和五殿下來此,就是想讓我二人傳其口諭:告訴賈家一聲,這半年來,朕御案上彈劾賈家的折子都快堆不下了。
念及榮寧之功,朕可庇佑一時,卻護不住一世。
賈家之榮耀,皆源自軍功。
若想不會自此式微滅亡,為他人所輕,就只有再立軍功可挽!
功名但在馬上取,武勛子弟,就該有武勛子弟的模樣……”
見賈家眾人無不心驚膽戰(zhàn),駭然欲絕,唯有賈琮一雙明目清冷的看著他,水溶干咳了聲,繼續(xù)道:“太夫人,你我兩家雖為兩姓,但祖上相交莫逆,世代親近,故此小王從不以異姓視之,有話就直明所了?!?
賈母顫著聲音,虛弱道:“王爺?shù)f無妨。”
水溶正色道:“真真圣明不過陛下,金口玉中,就給賈家指明了出路。如今朝野局勢激蕩,潛流暗涌,危險之極,不比前些年了。賈家再想像以往那樣得過且過,怕是也難獨善其身。
所以,挑選族中俊秀子弟,再立軍功,延續(xù)家族氣運,已是刻不容緩之事!
況且有軍功在,陛下護佑賈家還有幾分底氣,不然再有下一回,宗人府忠順王逼著陛下將賈家抄家問斬,陛下又以何法來維護賈家?
話至此,悉出自小王一片丹心,望太夫人明鑒。
另外,寧國府要暫且封存,賈家要于三日內(nèi),清空寧府內(nèi)仆婢內(nèi)眷。
具體如何處置,還需等待圣意。
小王告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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