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等人聞,卻不以為失禮,反而紛紛笑了起來。
看起來,都極喜歡來人。
“你這潑皮破落戶,今日還有客在,就這般無禮,也不怕讓人笑了去?”
見王熙鳳風(fēng)一樣的進來,賈母笑罵道。
王熙鳳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襖,外罩五彩刻絲石青銀鼠褂,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頭綰朝陽五鳳掛珠釵,恍若神仙妃子般光彩照人,她沒有一點害臊的覺悟,聽賈母嗔怪她,反而咯咯笑道:“老祖宗外道了去,誰會笑我?再說,今兒哪有客?。?
一個舅母,兩個嬸娘,她們可不算客,都是真真兒的至親呢!”
賈母聞喜歡,卻假裝嗔怒道:“縱然如此,你也不能驕縱了去!”
李氏、朱氏等人忙說好話,王熙鳳也抱屈道:“哎喲,我這不是來給老祖宗報喜來了嘛!一百個大喜,您聽是不聽?”
賈母轉(zhuǎn)嗔為喜,道:“什么大喜?若說的不好可不依你!”
王熙鳳得意道:“旁的不敢保證,這個保證老太太高興!
剛我?guī)巳デ懊?,讓人請示老爺,什么時候可以開宴。
誰知我那小丫頭子剛進里面,就被一聲大叫聲給唬的差點沒坐地上去。
等她悄悄打聽清楚怎么回事,連問話都顧不上,就趕緊出來給我報喜來了!
您猜怎么著?”
“怎么著?”
賈母急問道,想了想,又道:“莫不是和寶玉有關(guān)?”
王熙鳳一聽,對王夫人等人吃味道:“瞧瞧,都瞧瞧,老太太得多偏心,滿心思只惦記著寶玉!
但凡有那么丁點兒好事,就只顧往寶兄弟身上按!
我就不信,這滿屋子的孫女孫媳,比他差了哪去!”
眾人聞大笑,賈母卻惦記著寶玉,一迭聲的催她快說。
王熙鳳哭笑不得,道:“我那小丫頭子說,她進去后,就聽到高頭上的大官爺大叫一聲好,唬了人一跳。
她悄悄尋了門口的侍候丫頭問了怎么回事,原來是琮哥兒將寶玉他們做的詩謄抄好了送了上去,給他新認的先生看。
寶玉是最后一個寫完,所以放在了最上面。
誰知那大官爺看了后,大聲叫好,激動的不得了!
可見寶兄弟做了首好詩,咱家也出了位詩仙呢!
我這不慌忙回來報喜了?
老祖宗,這可算不算大喜之事?”
“當真?”
這下連王夫人都坐不住了,身子微微離座,與賈母異口同聲問道。
王熙鳳大笑道:“這還有假?豐兒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呢!”
王子騰夫人李氏都跟著激動起來,道:“那大官兒必是大司空宋大人,這官兒連我這婦道人家都聽說過,是出了名兒的清正端方,連皇帝都敢頂撞。
他說好,那就再沒錯了!
寶玉如今果真愈發(fā)進益了!”
此一出,賈母等人愈發(fā)高興的了不得。
卻沒發(fā)現(xiàn),下面一直安靜陪坐著的黛玉、湘云、探春等人的面色都古怪起來。
詩仙?
開什么頑笑!
寶玉會作詩不假,可大家都知根知底兒,那混世魔王有幾分斤兩,當誰不知道?
快莫笑掉大牙了!
只是,若不是寶玉做的好詩,又是誰做的呢?
……
“好!”
“好哇!”
榮禧堂內(nèi),素來端方沉穩(wěn)的宋巖老大人,此刻竟有一種“老夫聊發(fā)少年狂”的感覺。
他手里拿著一疊紙箋,眼睛中目光激動,熱烈,不敢置信!
整個榮禧堂,除了他外,其他人都傻了眼兒。
賈政有些駭然的看著站起身的宋巖,也跟著站了起來,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賈琮,最后還是將目光落在了后面已經(jīng)懵逼的賈寶玉身上……
其他人也大都如此,繼而心生古怪。
賈家已經(jīng)出了位心性超然的天才,莫非,又出了個驚世詩才?
若非如此,宋巖又怎會如此失態(tài)……
可是,到底是什么樣的好詩,才會讓一位當代大儒如此失態(tài)?
再好的詩,還能強過李太白去?
眾人不好直接去打斷有些沉迷甚至沉醉的宋巖,便紛紛將目光看向了賈寶玉。
這還是平生第一次,有這么多為官做宰的老爺們注視自己,賈寶玉一時間亞歷山大,額上冷汗都冒出來了。
只是,連他自己也鬧不清,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分明只是寫了首他自己都不怎么滿意的梅花詩啊。
難道,這首是混沌而成之詩,乃是天成之作?
真的假的?
寶玉心里一時好方……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