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安搶先道:“可見在娘娘心中,對皇上的愛重遠勝于對疼痛的畏懼。”
要不都說太監(jiān)是人精呢,說話總能說到人心坎里。
裴涇微微抬起下巴,得意道:“你這話倒是在理。”
說起來,他已經(jīng)快兩個時辰?jīng)]見到小翠了,她肯定想他想得不行。
裴涇的那點得意勁還沒下去,手已經(jīng)撐著桌沿站了起來,“朕還是回去瞧瞧吧,前些日子她有多黏著朕,你們不是沒有看明白?!?
段酒看著桌上那堆折子,“那這折子,皇上今日不批了?”
裴涇頭也不回,擺了擺手道:“搬回寢殿去批?!?
他步子沒停,對一旁的祿安道:“太醫(yī)說得放寬心,心一靜,氣才順。你說她心里頭總掛念著朕,一會兒怕朕批折子累,一會兒又惦記朕久坐傷身,那顆心七上八下的,怎能靜得下來?”
祿安忙附和道:“皇上說的是,娘娘鳳l要緊,皇上要是將折子帶回寢殿批,既能寬娘娘的心,又不放下國事,實在是兩全其美。”
“嗯。”裴涇道:“可朕上朝的時侯,她總得忍忍的?!?
祿安說:“前朝那不是還有后殿嗎?”
段酒無語地跟在后面。
他現(xiàn)在有點明白為什么那么多大臣想殺皇帝身邊的太監(jiān)了。
到底是誰掛念誰?。渴钦l心不靜???我知道但我不說。
段酒嘆了口氣,只盼著回了寢殿,皇上能真多分點心思把折子批完,那倒也行。
不過他覺得有點懸。
前些日子姜翡本著把每一天都當成最后一天來過,的確是有點黏人。
但是現(xiàn)在不通了,她和裴涇還有好長的一輩子,天天這么膩歪著,她都怕裴涇膩了要選妃。
裴涇一手把人摟在懷里,看完一封折子,就握著姜翡的手下朱批。
那折子文縐縐的,姜翡好多字都看不懂,看得打瞌睡。
次日清晨,百官上朝。
姜翡蜷在鋪了軟墊的床榻上,眼皮還黏著。
“男模”的事她還以為就這么過去了,結(jié)果裴涇晚上批完奏章,居然還有精神找她算賬。
算到大半夜才睡,結(jié)果天不亮又被他抱到這后殿來,說的是“離朕近一些,你睡得安穩(wěn)?!?
并沒有好嗎?
前殿不知道哪個大臣說話慷慨激昂,擲地有聲,她想睡都睡不著了。
“啟稟皇上,今年核查官員考績,發(fā)現(xiàn)數(shù)名外放官員考核不合格,按律當降職調(diào)用……”
話還沒說完,一聲突兀的咳嗽聲響起。
官員頓了頓,繼續(xù)說:“其中尤以江州知府為甚,任內(nèi)政績平平,卻虛報墾田畝數(shù)……”
話剛說到關(guān)鍵處,那咳嗽聲又響了起來,這次更急了些,帶著明顯的嗆意。
下方官員就見龍椅上的昭寧帝皺了下眉。
下方的官員們頓時有些站不住了。
有老臣捻著胡須,眉頭擰成了疙瘩。
這是誰家的宮女?竟敢在朝堂奏事時如此放肆?便是太監(jiān)也該知曉規(guī)矩,這要是驚擾了圣聽,或是沖撞了議事,最輕也得拖下去杖責二十。
旁邊的年輕御史剛想出聲彈劾,卻被身旁的通僚悄悄拽了拽袖子。
通僚朝龍椅的方向遞了個眼色,壓低聲音道:“慎,沒瞧見皇上的臉色?”
眾人這才齊齊看向龍椅,只見昭寧帝眉頭微蹙,指尖在扶手上輕輕叩了兩下,卻不是動怒的樣子,反倒像是……有些擔憂?
這念頭剛冒出來,就見裴涇道:“先停一停?!?
說著,他竟直接起身,徑直繞到了龍椅背后,正是那咳嗽聲傳來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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