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認嗎?”
范明塵一句句話,好似涼水澆在巢濟邦頭頂。
剛才在徐家大宅范明塵說的那么好聽,自己人,一定為九林各方家族爭取利益,這轉(zhuǎn)頭怎么就一句都不認?
“濟邦啊,你還是年輕了,四十不惑,五十耳順,等你六十歲后就能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權(quán)謀。”
“你信不信,現(xiàn)在趙挺已經(jīng)等在前方?!?
范明塵的話,讓巢濟邦再愣住。
“不可能——”
“范大人,趙挺求見?!鼻胺剑w家家主趙挺的聲音響起。
范明塵看向一臉呆愣的巢濟邦,將一張紙卷遞過去。
“告訴他,將這上面的內(nèi)容一字不落的抄一遍,然后能保你們一命?!?
巢濟邦呆呆接過,走下車架,到趙挺身前。
紙卷展開,趙挺和巢濟邦都是眼角抽動。
“九林世家自罪書?”
“九林徐家暗藏私兵,意圖對抗朝堂,裹挾九林世家,阻撓政令……”
“今日起,九林各家與徐家斷絕關(guān)系,自愿獻青壯一千五百,紋銀三萬兩,田地三千畝,大屋五十間,供九林縣征用?!?
這價碼,比之前協(xié)定的高出十倍!
前行的車架停在兩人身前,車架中的范明塵將車簾掀起,淡淡開口:“你們就在壁上觀,要是徐家壓過主司大人,那就按照我在徐家大宅的協(xié)議來。”
“要是徐家落敗,這一張紙就是你們保命的東西?!?
說完,范明塵將車簾放下,車架緩緩前行。
車架才走幾步,范明塵的聲音再起。
“對了,主司大人當初就是在九林山殺九絕劍客趙繼陽屠滅九林劍派而崛起,你們當真不認得他?”
屠滅九林劍派,殺趙繼陽?
廬陽青虎張遠?
青虎張遠就是九林縣鎮(zhèn)撫司主司張遠?
趙挺渾身戰(zhàn)栗,向著范明塵遠去的車架躬身:“趙挺多謝范先生救命……”
張遠連九絕劍客趙繼陽都敢殺,還在乎多殺幾個九林鎮(zhèn)上鄉(xiāng)紳?
就怕不夠他殺。
“巢兄,我們才是自己人,那徐家不是,對吧?”趙挺轉(zhuǎn)頭看向巢濟邦,沉聲開口。
巢濟邦茫然點頭。
“那就好,巢兄,我們這就去尋各家家主,等九林縣大事定下,趙某助你做九品文吏,到時候還請巢兄幫忙美,給我個巡衛(wèi)百夫長,不成什長也好?!?
……
前方,馬車轉(zhuǎn)過街角,范明塵將同樣的紙卷遞給車架上坐著的少年。
“許普,你將這紙卷送去徐家,什么話都不要說?!?
那少年接過紙卷,轉(zhuǎn)身去徐家。
車架上,范明塵面上露出得意之色,看向前方駕車的少年。
“明正啊,你知道今日本祭學(xué)所行事情,有什么玄妙嗎?”
那少年名叫馮明正,是范明塵最看重弟子。
聽到范明塵的話,馮明正搖搖頭。
“老師,弟子實在不解,你為何在徐家說話不算,又在背后算計那徐家人。”
“算計?”范明塵得意笑著,擺擺手,目光看向前方:“區(qū)區(qū)徐家人,還不值得我算計。”
“張遠要掌控九林縣,需要借這些家族之力?!?
“但他張遠是武道出身,鎮(zhèn)撫司中人,行事果決卻少了圓潤,我恰好是最合適做中間人的。”
“在徐家那些人眼中,我是主司大人借臺階而下的說客?!?
范明塵輕輕撫掌。
他感覺自己今日在徐家表現(xiàn)實在太完美。
“我一紙協(xié)議,直接分化徐家與鎮(zhèn)上其他家族,不費分毫力氣就能讓他們內(nèi)訌?!?
“等除掉徐家,其他家族就只能乖乖聽我的話?!?
“三堂并立,呵呵,在九林縣是軍管,可沒有什么三堂并立。”
“九林縣第一是蘇啟雄大人,真正主持的是張遠,那排在他們之后的,就是我了?!?
“有九林家族依附,有張遠支持,我這祭學(xué)甚至可執(zhí)掌一縣軍政?!?
“這是陽謀?!?
“我來九林第一件事就要讓張遠他看到我手段,可以信任我,使我能一展所學(xué)?!?
……
范明塵面上神色得意,手掌微微顫抖。
今日在徐家大宅,還有街巷之中拿捏巢濟邦等人,那等暢快感讓他熱血激蕩。
上能借張遠之力,中能分化對手之力,下則是讓趙挺等人感受到官府手段之狠辣。
這才是上位者的本事。
“老師,以張遠主司的手段,真的拿九林鎮(zhèn)這些鄉(xiāng)紳沒有辦法?”
前方趕車的馮明正面上帶著疑惑,低聲道:“他晾著九林鎮(zhèn)的這些人,到底有什么謀劃?”
車廂之中,范明塵靠坐在原處,口中低語:“謀劃,這就看他有多大的胃口了……”
“不對!”
范明塵雙目瞪住,狠狠一拍大腿:“我算漏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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