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yuǎn)走到玉娘身邊坐下,將一杯酒端起,然后道:“這酒有些涼,我?guī)湍銣匾粶??!?
淡淡的真元將酒杯包裹,其中頓時熱氣蒸騰。
周圍儒生都是轉(zhuǎn)頭,面上露出訝異之色。
這儒道聚會,怎么多了個武道修行者摻和?
玉娘面上多出些笑意,輕輕伸手將酒杯接過,雙手握住。
遠(yuǎn)處閣樓之上,左丘韌目光不變,站在閣廊邊低語:“文舉,當(dāng)真想好了?”
“仙秦天下以武為尊,以仙為貴,可也是我儒道的天下。”薛文舉目光盯著溪水邊略帶拘謹(jǐn)?shù)挠衲?,目中透出溫柔?
“我輩讀書,修浩然氣,不就是為需要時候可舍棄小家,為天地立命?”
“薛先生之才,先生之德,京墨欽佩。”一旁的京源寺主持京墨輕語,感慨出聲。
左丘韌點(diǎn)點(diǎn)頭,沉默不語。
目光落在張遠(yuǎn)身上,薛文舉輕笑:“怎么樣,我這女婿還算成吧?”
“血虎張遠(yuǎn),行事狠辣,極適合在鎮(zhèn)撫司的,”一旁的京墨和尚看著溪邊的身影,點(diǎn)頭道:“我之前就見過他,還以為是春秋儒道一脈培養(yǎng)出來的?!?
聽到他的話,薛文舉看向身邊的左丘韌。
左丘韌沉吟片刻,搖搖頭:“我云臺一脈最杰出的是歐陽家的丫頭,我所見后輩之中,無人能與這丫頭相比的?!?
“你那女婿,”頓一下,左丘韌淡淡道:“我記著,有機(jī)會,讓歐陽丫頭在官場提攜一二,你知道,我如今早不去管朝堂事情,何況,這張遠(yuǎn)走的是武道?!?
溪水邊,有哄鬧聲傳來。
幾個婦人和女子湊近,不知說些什么,然后又是哄笑。
“郡丞夫人,聽說你家侄女,曾在花船上做過船娘?”一道聲音響起,讓不遠(yuǎn)處的薛夫人面上神色沉下來。
周圍的儒生面上都是神色一愣,轉(zhuǎn)頭看向玉娘和張遠(yuǎn)方向。
玉娘面色一白,張遠(yuǎn)伸手將她的手掌握住。
薛夫人面色難看。
她早想將玉娘這一段過往壓下,可玉娘經(jīng)營青玉盟,張遠(yuǎn)又在郡府有些名聲,難免會有有心人來查他們。
“鞠夫人,你這是什么意思?”薛夫人將酒盞放下,沉聲開口。
“也沒什么別的意思,就是今日這聚會少了些歌舞器樂,頗為沉悶?!眲偛懦雎暤膵D人抬頭,看向薛夫人,面上帶著幾分笑意,“貴侄女做過船娘,自然是會歌舞的,索性大方些,為文會助興可好?”
這話,分明是在羞辱玉娘和薛夫人了。
不遠(yuǎn)處坐著的邱錦書站起身,忽然頓住。
“鞠夫人說的是,今日這文會少了些歌舞器樂,著實(shí)沉悶了?!币坏狼宓曇粼谙呿懫稹?
溪水邊,那些儒生全都慌亂的站起身。
“歐陽先生!”
“是,是歐陽大人!”
“歐陽老師?!?
歐陽凌乃是本次官試的監(jiān)察,與主考官一樣,也算這些儒生的座師之一了。
身穿錦緞長裙的歐陽凌從水邊山道走來,直到玉娘身邊。
“薛姐姐,上次你教我的舞,我想跳。”
“你可能幫我撫琴?”
玉娘愣一下,看向張遠(yuǎn)。
歐陽凌伸手,將張遠(yuǎn)拉起身。
“歐陽家的車架已經(jīng)在山下等待,我,為你跳一支舞吧……”
她一手牽住玉娘的手,一手握著張遠(yuǎn)的手,然后走到一旁的涼亭。
涼亭四周,保暖的薄紗低垂,只能見其中隱約身形。
“錚……”
淡淡的琴聲響起。
那薄紗之后,一道身影輕輕起舞。
山溪邊,所有人面色呆滯的看著這一幕。
鄭陽郡儒道第一世家的歐陽凌大小姐,竟然為一位男子獻(xiàn)舞。
這事情,便是挖了眼珠子都不敢信!
“不可能,不可能,歐陽大小姐乃是六品文官,歐陽家明珠,怎能……”
“我,我一定是做夢,歐陽家大小姐怎能給男人獻(xiàn)舞,何況那男子還是,還是——”
遠(yuǎn)處閣樓之上,薛文舉緩緩轉(zhuǎn)頭,看向一臉迷茫的左丘韌。
“左丘先生,多謝?!?
“能讓歐陽大小姐如此關(guān)照提攜張遠(yuǎn),我著實(shí)感動?!?
左丘韌嘴角胡須抽搐,身軀在寒風(fēng)之中,白發(fā)有些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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