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衣衫雖然褶皺,須發(fā)也有些凌亂,但背手而立,氣度倒是不差。
到底是能做到一方府學從六品學錄之人,儒道修為不凡。
如果剛才能一擊斬殺張遠,那譚亮絲毫沒有留手。
可既然殺不掉,他立時變了態(tài)度,好像剛才滿臉殺意的不是他譚學錄。
這就是一位浮沉府衙官場的儒道修行者,與那些修武道,直來直去的武者完全不同。
譚亮所說都是其猜測,確實很有幾分道理。
鎮(zhèn)撫司因為他去鬧一場,故意派人來敲打,這事情鎮(zhèn)撫司能做得出來。
鎮(zhèn)撫司行事,向來是不擇手段的。
不過這一次他猜錯了。
張遠還真不是鎮(zhèn)撫司中派來。
張遠長刀前指,面上笑意不減:“你不該那么急著到鎮(zhèn)撫司去鬧一場?!?
“我猜,你是因為唐維梁和百運布莊倒了,生怕我鎮(zhèn)撫司查到你與百運布莊的牽連吧?”
這話讓譚亮的面色沉了下來。
張遠這等皂衣衛(wèi)在他面前根本沒有直面的資格,可張遠知道的實在太多,根本不像是個尋常皂衣衛(wèi)。
“哼,既然你知道黑市事情,你就該知道,黑市背后參與之人你一個都得罪不起?!弊T亮雙目之中透出一絲深邃,盯著張遠。
“我勸你莫要管閑事,你的職責完成,回去復(fù)命就好?!?
一拂衣袖,譚亮身上本在渙散的浩然之氣又開始匯聚。
剛才的狼狽模樣不見。
張遠長刀指著譚亮,面上笑意更甚。
這等表情讓譚亮神色陰沉下來。
他手掌抬起,有道道的金色的流光在指尖匯聚。
“你真當本官不敢殺人?”
廬陽府城,儒道文官,借天地之力,便是洞明境也能鎮(zhèn)殺,何況張遠這小小皂衣衛(wèi)?
這是譚亮的底氣與依仗。
自始至終,他都未將張遠放在眼中。
“大人,身為府學學錄,參與黑市交易經(jīng)營不說,還享受著奢華迷醉生活?!睆堖h面上笑意收起,“此事張揚出去,廬陽府府學顏面喪盡?!?
“你——”譚亮一聲怒喝,剛準備抬手,忽然面色一變。
小院的門不知何時打開,兩位身穿青袍之人立在那。
這兩道身影讓譚亮渾身一顫。
“何木文,楊祭學……”
“你們,你們怎會來此?!?
廬陽府府學主官,六品祭學楊昌,廬陽府兩位學錄之一的何木文。
這兩位廬陽府中府學主事之人都出現(xiàn)在這小院。
這座小院是唐維梁送給譚亮,外人絕不會知曉。
譚亮緩緩轉(zhuǎn)頭,雙目死死盯住面前的張遠。
這個鎮(zhèn)撫司中軍衛(wèi)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根本不是來傳遞消息,而是將自己阻在這里,讓楊昌和何木文到來!
背著手,頭戴六品儒冠,須發(fā)花白的老者緩步前行。
他身前的碎石,斷竹都好似被風卷掃過,向著一旁退開。
“譚亮,你太讓本祭學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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