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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夫,你一定要救救他!”
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用唯一剩下的那只手抓著陳知行的衣擺懇求。
陳知行看著床上腰腹血流不止的二十來歲男子,心情沉重地搖頭。
傷及五臟六腑,神仙難救。
三月十五晚上,海寇們乘上劃子前往松奉府城。
陳知行等人被限制不能離島,天亮后劃子們回來了,卻少了足足兩成。
回來的人中受傷者極多,陳知行便一刻不停地包扎救治。
到了此時,陳知行方知這些??艹鋈ヒ惶耸呛蔚葍措U。
即便他一天一夜未睡,依舊有許多傷重之人身死。
譬如眼前這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血止不住,便是他再如何努力也是枉然。
獨臂男子一把抓住陳知行的胳膊:“有藥能活命嗎?”
陳知行剛要開口,旁邊打下手的薛正站起身,對那獨臂男子道:“若能弄來止血的藥材,你弟弟或能活命?!?
獨臂男子絕望的臉上多了一絲希望,整個人多了些光芒。
“幫主有藥,我去求幫主!”
他又撲到木板床邊抓住床上早已昏迷的男子身邊,抹了一把眼角的淚,道:“三弟你撐住,我去找?guī)椭髂盟?,你肯定能活!我斷一只手都能活,你肯定不會死!?
床上那年輕人雙眼緊閉,毫無血色的臉仿若石雕一般毫無生機。
獨臂男子說完,轉頭就跑。
待到他離去,陳知行深深嘆口氣:“你明知此人沒救了,何必給他兄長希望?”
薛正將銀針從滾燙的水里撈起來,放到一旁攤涼,冷冷道:“要的就是他們的絕望?!?
見陳知行面露不忍,薛正再次開口:“你若再婦人之仁,陳大人就撐不住了。”
陳大人此時處境必定極兇險。
陳知行心口猶如壓了一塊巨石,使得他難受得厲害。
這兩天,他雙手沾染了太多鮮血,有太多生命從他手中流逝。
身為大夫,陳知行已經很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即便他躺在床上,只要一閉眼,就能看到無數痛苦哀嚎著求他救命的人。
“此地本不該如此?!?
陳知行上下牙齒打顫,話語從喉嚨眼里擠了出來。
薛正瞥了他一眼,只道:“五日內要將此地拿下?!?
床上的年輕男子突然大口喘息,整個人仿若想掙扎著脫離木床,可惜身體終究無力,只將腿挪動到床邊就咽了氣。
那雙年輕的眼睛里盡是對死亡的惶恐與不安。
陳知行沉默著將他的眼皮撫下,大口呼吸著。
薛正拿起旁邊一塊白布,將手擦干凈,丟到床頭,只瞥了陳知行一眼就道:“今日起,此地以本官為主?!?
撩開掛在門口的草簾子出去。
外面陽光明媚,附近有不少人抬著傷者朝著陳知行的屋子走來。
薛正看向天邊,夕陽在海面上留下細碎的金光,遠處的海鷗正展開雙翅在海面上自在翱翔。
太陽徹底消失在海平面時,薛正進了一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