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燦燦走后,姜赟呈猶豫了一下,才又重新去了曲欣婷的病房。
曲欣婷正坐在床上發(fā)呆,視線有些空洞,姜赟呈先看到的,就是她脖子上一大片被燙傷的水泡。
眉心微微皺起,姜赟呈眼睛里微不可查地閃過了幾分嫌棄,但很快就被他很好的掩飾了下去。
他走到了曲欣婷的床邊,聲音溫和地問:“婷婷,你在想什么?”
曲欣婷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方才還有些空洞的眼睛,好像一下子就亮了起來:“在想公司的事呀,赟呈,你回來了,怎么樣?那個姜星杳走了嗎?”
姜赟呈點頭,他又嘆了口氣:“婷婷,你今天對杳杳太過分了,你就不怕她真不認你這個媽媽了嗎?”
他看著曲欣婷的視線里,帶著些許的探究,
雖說他知道,這些年來,曲欣婷對他一直都是百依百順,可是作為一個母親,對待女兒那樣狠心,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曲欣婷的手在被子里,指甲因為用力泛著些許的白,她看著姜赟呈的臉:“赟呈,她都那樣對你了,你還替她說話做什么?那樣不聽話的女兒,不要了就不要了嘛。”
姜赟呈視線一直都沒有離開曲欣婷的臉,他在曲欣婷的表情里沒有找到絲毫的異樣,心里的那點懷疑也消散了,他說:“那好,那就聽婷婷的吧?!?
曲欣婷點頭,嘴角很快就溢出了笑:“這就對了嘛,我不是都說了嗎,我也可以讓公司盈利,你何必去看姜星杳的臉色,以后咱們自己過自己的日子?!?
她對他還是那樣的依賴,姜赟呈伸出手來,想要環(huán)住曲欣婷的胳膊,但先看到的是她身上大片的燙傷。
抬起來的手被他收了回去,他說:“婷婷,你先睡一會兒吧,我還有事,晚點再來看你?!?
曲欣婷什么也不問,等到他出去,病房里的門徹底關上,她才把手從被子里伸了出來,虎口處密密麻麻的全是掐痕。
病床旁邊,放著一面鏡子,她只要一偏頭,就能看到自己脖子下面大片的傷疤,鮮血淋漓,猙獰可怖。
曲欣婷只是看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她拿出手機,發(fā)了一條消息出去。
抓緊時間,弄好斷親協(xié)議來找我。
條件隨便你提,以后別管我的事,也別來打擾我的家庭。
消息的提示音響起。
姜星杳盯著屏幕上的字,視線都跟著有點恍惚。
發(fā)消息過來的是一個新號,但根本不用確認,姜星杳也知道是曲欣婷。
嘴角牽動,喉嚨里泛出一股苦澀,姜星杳沒有想到,曲欣婷竟然能做得這么絕,這是害怕反悔嗎?還得簽協(xié)議。
靳擎嶼偏頭,也看到了姜星杳手機屏幕上的字。
哪怕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他也覺得曲欣婷的做法太過分了。
手搭在姜星杳的肩膀上,安撫一般地拍了拍,靳擎嶼說:“杳杳,你也先別難過,你忘了嗎,岑煙說過,伯母有被催眠的痕跡,或許她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不是她的本意呢?
不如這件事先放一放,等伯母的情況好些了再說。”
靳擎嶼的話,讓姜星杳的神色有了些許猶豫,但很快又被她壓了下去,她攥著手機的手越收越緊,她說:“既然這是她的決定,那就如她所愿吧?!?
靳擎嶼嘴唇煽動,還想再說些什么,姜星杳已經(jīng)偏過了頭去,背對著他,透過車窗折射出來的影子,靳擎嶼看到她抬了手,像是在擦眼淚。
心里空落落的,在姜星杳下定決心的那一刻,靳擎嶼胸口處好像彌漫了一股濃烈的不安。
姜星杳和曲欣婷斷絕關系,意味著什么他再清楚不過了,姜赟呈沒辦法再拿曲欣婷威脅姜星杳了,他同樣也沒辦法用這個理由留姜星杳在禧園了。
一番沉默之后,靳擎嶼說:“杳杳,斷親協(xié)議的事,我讓靳氏的律師幫你擬吧。”
姜星杳沒有心情一次次的提起斷簽協(xié)議這四個字,紀云茵也不在帝都,她便也沒拒絕靳擎嶼。
車子沒有直接回禧園,而是在云和律所附近,姜星杳喜歡的那家私房菜館停了下來。
靳擎嶼幫姜星杳開了車門,他道:“我讓人提前訂了你喜歡吃的菜,吃完飯再回去吧。”
他對她又是那副體貼的模樣,姜星杳想,他應該是在可憐她。
可憐曲家那個曾經(jīng)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公主,現(xiàn)在不僅被親爹當成攀高枝的工具,就連親娘都吵著要和她斷親。
多么狼狽啊。
她曾在盡情與面前偽裝的無懈可擊的模樣,現(xiàn)在完全被撕得粉碎,她姜星杳現(xiàn)在就是一個被所有人拋棄的可憐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