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聽到李典和自己說話,終于回過來了神兒,將腦海里畫面強行給驅(qū)趕了出去,再次集中起了精神,將視線投向了擂臺。
史俊果然武藝高強,又勇猛過人,沒有辜負李典期待,連將上臺挑戰(zhàn)的七人打了下去,看的校場里的軍士如癡如狂。將最后一個挑戰(zhàn)者挑下了擂臺,史俊猛地一頓鐵槍,喝道“尚有何人不服?盤云史俊在此恭候!”
他一雙環(huán)目四顧,臺下竟無人再敢上去應(yīng)戰(zhàn)。
李典愛才,見狀欣喜,正要喝彩,忽見對面白虎臺上倏然立起一人,縱身從丈高的觀臺上一躍而下,朝著擂臺便流星大步而來,轉(zhuǎn)眼到了近前。身高七尺,豹肩猿背,年二十七八,不是別人,正是前日隨袁代同來的袁赭義子丁屈。
丁屈一個翻身上了擂臺,放聲道“我乃下密丁屈!前日隨家叔到了漁陽,承蒙款待留至今日。我從前在山東時候,也聽聞過幽州鹿驪大會,今日有幸目睹。方才見史盤云身手不凡,又出挑戰(zhàn),我一時技癢,這才登臺,只是不知這鹿驪大會,可容我一外來之人獻丑乎?”
他挺著手中長戟迎風而立,神色頗是倨傲。
丁屈,下密人氏,投袁赭后,迅速揚名立萬。去歲袁赭于北海作戰(zhàn),中計入了圈套,身陷重圍,幸得到丁屈殺入力保,竟從包圍中再次殺了出來,僥幸逃命。從此對他大為賞識,遂收為螟蛉子,出入必帶身邊。這次袁代來幽州,丁屈被派來相隨。前日宴飲之時,竟遭遇到了下馬威。丁屈當時不敢發(fā)作,心中卻憤憤,記下了這羞辱。早就存了力壓眾人,要在幽州萬眾軍士面前替自己拿回顏面的心思。終于等到這個機會,按捺不住跳了出來現(xiàn)身,上臺應(yīng)戰(zhàn)。放聲說完,雙目又不禁望向?qū)γ嬲吒咦诼贵P臺上的那個倩影。
世上男子,十有八九,皆為好色之徒。這丁屈也未能免俗。一早隨袁代來此,下馬之時,正好看到小喬隨徐夫人從馬車上下來,當時便猜她應(yīng)是魏劭之妻。
幽州魏劭去歲娶兗州喬女,喬女貌美多姿。丁屈早有耳聞。見這小婦人盛裝華服,竟是生平所未見之美麗,當時忍不住就多看了好幾眼,入座后又見美人現(xiàn)身高臺,擊鼓誦詞,風華絕代,令人難忘,心里方才又回味許久,此刻跳出來,除了一雪前恥,也未免不是沒有想借此機會在美人面前展露一番真本事的賣弄之心。
小喬哪里知道自己無意間又入了別人的眼。坐了許久,終于見那史俊無敵,本以為就此結(jié)束,沒想到變生不測,忽然又跳出來一個人,聽他辭里隱隱有挑釁之意,頓時聚精會神,雙目緊緊望著,關(guān)切了起來。
李典看了眼魏劭,見他神色平淡,無任何的意思表示。
這樣的場合之下,這丁屈既然應(yīng)戰(zhàn)了,自己這邊作為東道,也無不應(yīng)的道理,當下簡單說了規(guī)則,鼓聲再起,史俊丁屈二人便斗在了一起。
這丁屈果然不負袁赭軍中冠軍之名,猛悍過人。史俊雖也武藝超群,但閱歷淺薄,遠不及丁屈身經(jīng)百戰(zhàn),不過十來個回來,被丁屈一杖重重擊在后背之上,口吐鮮血,敗下陣來。
@袁赭洋洋得意,以戟挑起史俊落在地上的長槍,高高舉著,繞擂臺闊步走了一圈,大笑道“什么盤云鐵槍,還不是我丁屈手下敗將!”
朱氏面露怒色,從位上站起了身。
小喬一顆心也微微地懸了起來。轉(zhuǎn)頭望了眼身旁的徐夫人。見她不動,更沒起身。唯獨目望下去的目光,比之方才略顯凝重而已。
四面的幽州軍士,方才吶喊聲還震天,轉(zhuǎn)眼收了聲。見丁屈狂傲至此地步,臺下頓時嗡嗡聲四起,個個臉上都露出了怒色。
史俊滿面羞愧,奔到魏劭觀臺之前,下跪謝罪。@魏劭目中精光暴漲,面上卻無慍色,只瞇了瞇眼,微微揚了揚下巴。
李典會意,說道“勝敗乃常事,你何罪之有?且下去先療傷?!?
史俊低頭而去。臺上丁屈方站定,再次望了眼鹿驪臺上的佳人倩影,又朝對面觀臺道“我聽聞幽州燕侯,武冠三軍,素有戰(zhàn)神之名,在山東時候,就有心討教。奈何不得相遇。今日便宜,值此良機,燕侯可不吝賜教否?”
這話簡直狂妄無禮至極。便是李典身經(jīng)百戰(zhàn),極具涵養(yǎng),聽了也怒從心頭起,正要起身,側(cè)旁一個人影已緩緩起身。
魏儼道“汝何人?不過袁赭座下一供差遣之犬馬,僥幸勝了一場,竟以為化作人乎?何來的資格,能與統(tǒng)領(lǐng)我四十萬幽州將士之君侯過招?我乃代郡魏儼,不才,愿與你過上幾招。你若贏我,再作別論!”
魏儼縱身約下高臺,行至兵器架前,取了一根鐵棍,隨即快步登上擂臺。
軍士見到魏儼登臺,群情立刻再次激動了起來。
丁屈見他不過取了鐵棒為兵,顯然是沒將自己放在眼中。微微一怔,隨即怒道“也好。是你自己討辱,莫怪我不留情面?!蓖﹃蟻碛瓚?zhàn)。
擂臺上的魏儼與丁屈對戰(zhàn),徐夫人坐于高臺,獨目一直緊緊地盯著。
起先她的神色凝重,漸漸地緩了下來。
再片刻,小喬望她,她神色已經(jīng)如常,轉(zhuǎn)頭對小喬道“這廝討打。竟到我幽州家門口撒野至此。
讓儼兒殺殺他的銳氣也好?!?
徐夫人話音剛落,小喬就聽到校場里爆發(fā)出了一陣歡呼之聲,循聲而去,看到一柄長戟懸空飛了出來,魏儼鐵棍橫掃,迅如閃電,如法炮制,效仿了方才丁屈重擊史俊的手法,重重一棍擊在他的后背之上,丁屈當即被打的趴在了擂臺之上,口中狂噴出了一口血。
丁屈羞憤交加。掙扎爬起來要再戰(zhàn)。魏儼手中鐵棍棍頭已經(jīng)重重壓在了他的咽喉,惡聲道“諒我不敢殺你?袁赭再兇暴,又能奈我何?”
丁屈喉嚨被鎖,動彈不得,早有那袁代見勢不妙,慌忙下臺,急匆匆奔到近前,對著魏劭連聲道“燕侯息怒。實在是他過于魯莽,方才不聽我的勸告,胡鬧了一場,望燕侯看在我兄長之面,且饒他一命。我?guī)Щ厝ズ?必定如實稟我兄長,遣使具禮,前來致歉!”
魏劭抬起視線,看向?qū)γ胬夼_上的魏儼,神色平靜。
魏儼與他對望片刻,慢慢地收了鐵棍。
袁代急忙命人上臺將丁屈抬走。
魏儼在全場將士的歡呼聲中下了擂臺。至此,鹿驪大會結(jié)束。過程雖一波三折,場面卻驚心動魄,不但決出喬慈、史俊這樣的年少俊杰,最后魏儼力戰(zhàn)丁屈,更是奮武揚威,軍士無不興高采烈,豪邁歌聲此起彼伏。
徐夫人遠遠見到魏劭魏儼兩兄弟朝鹿驪臺走來,知他二人是來接自己的,便從位置起了身,在小喬和朱氏左右攙扶之下,下了臺階,最后與迎面行來接她的兩兄弟相遇。
徐夫人面露欣慰之色,道“兄弟同心,其利斷金。幽州有你兄弟二人,我心甚慰!”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