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的功夫,感覺都沒看幾部精彩的床戰片,更沒來得及怎么拱學校里的水靈白菜,就竟然他媽大四了,連大一新生里的某些學妹都***是九零后了,這讓已經不喜歡文藝青年的沈大元帥都有些忍不住悲春傷秋,沒事就拉著斗嘴了三年的寢室長去陽臺上唏噓感慨,他和那棵迎新晚會上被他驚為天人的小清新白菜如今還藕斷絲連著,但估計前途渺茫,用標準的沈氏腔調那就是難免付與一江春水而已,而他也在奮斗于考研,是103考驗寢室里唯一打算考研的有志青年,桌上堆滿了考研書籍,白天泡圖書館,晚上挑燈夜戰,桌底下的籃球和足球都太久沒打氣,加上質量本來就不好,癟了許多。
趙甲第在室友眼中一直有條不紊,除了桌上百年不變放了些誰都會當做天書卻被他翻爛了的專業書籍,多了些文學類作品,再就是讓李峰馬小跳極其自卑地做公務員歷年真題,作為寢室長,李峰自然而然關心趙甲第腿瘸的事情,趙甲第痛心疾首說是被人捉奸在床跳樓的時候跳瘸了,馬小跳還真信了,輕聲問是不是杭州那個姓裴的少婦,跟妲己一樣妖嬈的那位。趙甲第信誓旦旦說不是,但有了寶貴經驗,下次應該不會跳瘸了。
趙甲第把那套畫稿集送給了周小蠻當生日禮物,看得出來她很開心,趙甲第解釋說腿是過年摔的,她信了,白天趙甲第除了上課,基本上都和她一起呆在圖書館,她也要考公務員,但與目標明確、功利心極強的趙甲第不同,她只是純粹抱著好玩的心態,既然沒的戀愛,閑著也是閑著嘛。這個月中旬就有市公務員考試,趙甲第雖然完全可以將高考視作探囊取物,但公考的行測和申論都沒那么簡單,對趙甲第來說并不輕松,判斷推理和數理能力還好,但涉及語理解與表達能力和背景鏈接下的綜合分析,都是不容小覷的難關,尤其是演練行測第一部分,都能讓不得不去捧一本成語詞典臨時抱佛腳的趙甲第時不時低聲咒罵出卷人的神經病,周小蠻則會適時小小幸災樂禍一下,誰讓他的數理那么強悍。
大四課程本就稀稀拉拉,又被趙甲第過濾掉幾門,就更有大把大把自主掌控的時間去沖刺年底的國考,但趙甲第會旁聽一門與專業不搭界的課程,屬于公共管理范疇,是個很有意思的講師,大一大二的時候趙甲第翹課很多,但越到后面,越喜歡這門課,導師是個風趣的年輕男人,三十來歲,姓許名強,最初以研究生學歷來學校執教,期間自考了復旦博士學位,講課天馬行空,給學生最大的感覺就是容易跑題,能從最早的一個嚴肅命題扯到風馬牛不相及的十萬八千里之外,當然還有就是期末考始終是通過率最高的一門課。
一開始趙甲第當然不喜歡這類聽上去亂七八糟的擴散性授課,什么技術官僚和政治智慧,啥隱性契約和顯性契約,還有**重建意識形態這種宏大到沒個邊際的命題以及類似70年代末到九十年代經歷過的“爭論”和“不爭論”,都讓學生聽著云遮霧籠,趙甲第當然更沒好感,但跟陳靖李檀這些大叔熟悉以后,就越來越回過味,稍稍琢磨,就聽出這個講師的不一樣,加上他的課程有益于申論,趙甲第就比一般學生還要到課率更高。
今天,那個導師無疑又離題萬里了。
“大家都在爭搶政治改革的話語權,爭搶道德制高點,涇渭分明的兩邊精英都有意無意將政改提升到了意識形態層面,或者說道德層面,這種爭論跟前二十年的爭論不一樣,可以說是‘反行動取向’的,把對方置于道德語境的死地,自己不想變改,也不允許對方進行不合己意的變革,這種游戲很危險,往往流于空談,甚至很有可能同歸于盡?!?
“90年代的‘不爭論’大體上是正確的,因為過多爭吵市場經濟是資本主義還是社會主義,只會停步不前,市場經濟不應該覆蓋上太多的意識形態色彩?!?
“但強人政治下的‘不爭論’,成了慣性后,就有個巨大缺陷,那就是精英政治學者的集體失語,偶爾發聲,也是貢獻不大的應聲蟲,喪失原有的存在意義。到了今天,精英可不是一個值得炫耀的詞匯了,我要被人說成是精英,一定會反駁一句你全家才是精英?!?
……
一大串的“高談闊論”,兩節課,書本上的知識講了不到二十分鐘,剩下全是此類語調,所幸他的形而上論點,都會有數個有趣的實例去支撐,加上舉例時充滿諧趣腹黑的妙語連珠,還是很能讓學生精神一振會心一笑,這才使得他的課堂即便沒有人滿為患,也不至于僅有瞌睡小貓兩三只。趙甲第會對這位導師的講述進行快速筆記采摘,最讓他震驚的一點在于事后上網查詢,才發現所有一切大膽論點一切荒誕論據,都是那家伙的個人心得。無疑,在趙甲第看來這是一個博采眾長的學者,而且他不執拗,圓滑,披著一件風趣而且帶點腹黑大叔的可愛外衣,與學生能夠打成一片,據說跟很多校領導也都關系不錯。
下課后,可能是好奇趙甲第這張半生不熟的面孔,姓許的講師沒有立即離開教室,而是來到趙甲第座位邊上一屁股坐下,屁股上墊著一本帶來課堂卻絕不會翻一次的課本,笑問道:“趙甲第,你這是想要補回來大一大二兩年你的逃課次數嗎?”
趙甲第嘿嘿笑道:“許老師多厚道,我翹了那么多,還給了七十多分,良心上過不去?!?
沒什么架子的許強哈哈笑著直接道:“當時是教務處的領導跟我打了招呼,我為了拍馬屁,才給了你七十多分,要不是怕馬屁太明顯,給你***十分都沒問題,再說了,七十幾分在我批閱的卷子上也不高?!?
趙甲第汗顏道:“許老師你別這么實誠,我扛不住?!?
許強望向窗外,有些許失神,自自語道:“學校到底還是好的,出去以后,想實誠都難?!?
不給相互間尷尬冷場的機會,許強起身道:“走,請你去茶風暴喝杯奶茶,那里的奶茶美眉很清純,我每天都要去捧場,就是沒好意思要號碼?!?
一路上,趙甲第見縫插針問了幾個地方政府績效評估的問題,許強的回答圓轉周到,沒有半點生硬含糊,顯然是下過功夫的。許強果然排長隊請了一杯熱奶茶,那里的美眉果然清純漂亮,兩人都有點戀戀不舍地離開奶茶店,相視一笑,許強問道準備考公務員?趙甲第點頭道試試看。許強挑了張石凳坐下,遞給趙甲第一根煙,自己叼上一根,感觸道:“我聽說過你的一些事,例如喜歡翹課,喜歡早晚跑二十圈,喜歡泡圖書館,專業課成績很好,可能你自己不知道,其實你在學校還是很有名氣的,連我都聽說了復旦有位?;ㄊ悄闩笥?,只是學生都不太清楚而已,我們這些個做老師的,誰不知道有個學生去校長辦公室就跟跑食堂一樣平常,我當年就沒你這么牛,也幸好我已經是老師,否則別指望請你喝奶茶,一杯六塊五,都能吃上一葷二素了?!?
趙甲第還真沒想到自己在學校里有啥知名度,尤其是在教師當中。
許強抽完一根煙,轉頭道:“公務員考試我熟悉,幫你開開小灶?”
趙甲第不客氣道:“就等許老師這句話了?!?
許強報了個手機號碼給趙甲第,率先離開。
趙甲第去寢室樓拿自行車,他租了個離復旦和自己學校都不遠的房子,原本是陰險打算有機會跟袁樹恩恩愛愛的,現在看樣子是黃了,騎上兩把鎖的破坐騎,到了校門口那邊差點摔下來。
一個馬小跳嘴里跟妲己一個級數的禍水娘們拉著一只拉桿箱,望穿秋水終于等到了騎著破自行車的某人,猛招手,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她跟那人有一腿。
這一天,趙甲第迎來了與少婦裴的同居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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