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臉長須老者也不知這是什么,但看這白瓷瓶模樣普通,心知也不是什么好東西,連連拒絕。
“你打開看看?!?
王易安小聲道。
老者半信半疑,一邊飛著,一邊隨意地掰開塞子。
隨即便有一股馥郁的靈氣沖上鼻翕!
老者面色微變:
“這是什么寶貝?!”
他連忙便將塞子蓋上,王易安甚至都沒看清楚對方的動作,這白瓷瓶便已經被收入了儲物法器里。
老者的臉色變了變,隨后擠出了一抹親和的笑容:
“王小、王道友,你這個朋友,老茅我交定了!”
感受到老者態度的變化,王易安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爹的這招,還挺管用的嘛!”
兩人隨即加快了速度,跟著隊伍往著西南的方向飛去。
隱隱間,已經嗅到了海水的咸味。
……
風嶼山。
“沒想到師侄榮升了地物殿總司主后,竟會親身前來這里?!?
一身云秀水衫,氣質溫和西海國南部鎮守沈應笑著看向眼前的青年修士。
青年修士聞,不由得面露慚色:
“師叔所,弟子實在慚愧,這次實是為了我那不成器的子嗣前來?!?
“哦?是何事?”
沈應有些訝異。
他鎮守西海國多年,倒是并未見過對方的子嗣。
青年修士自然便是王魃,聞他也不敢隱瞞:
“我那子嗣乃是跟著心劍峰須彌長老之徒,趙豐師兄修行,不過是筑基修為,前些日子聽聞趙師兄劍斬三洲賊修,臨陣突破,心潮澎湃,偷瞞著我等,借道秦氏前來西海國……我也是無可奈何,與地物殿、人德殿皆報備之后,這才前來?!?
沈應恍然,隨即點頭道:
“確該如此,如今這西海國處處危險,金丹之下,極難生存……只是西海國雖說不算大,可形勢混亂,師侄又準備如何尋覓?”
王魃卻是聽出了對方話中暗藏之意,連忙行了一禮:“還請師叔教我?!?
“誒,萬萬不可?!?
沈應連忙攔住,笑著道:“你是地物殿總司主,按照宗門位格,尚在鎮守之上?!?
王魃卻搖頭道:
“此間只有王魃,何來的總司主?”
沈應不由得笑了兩聲,隨后認真道:
“他既從秦氏傳送陣而來,所在的范圍便縮小了不少,以筑基修士的腳力,也無非那一片地?!?
“且他是為了趙豐而來,如今趙豐便在拒海城中,想來他該是朝北邊行去?!?
“北邊?”
王魃皺眉思索。
“不錯,不如這樣,須彌長老這兩日正好準備發動對南邊八重海附近的三洲勢力的清剿,我也要外出巡視,到時候我會讓大家替你留意一下,你可先去北邊拒海城附近查探一遍?!?
沈應出建議道。
王魃聞,不由得面露感激:“那就多謝師叔了!”
說罷,他取出了王易安的畫像,交給了對方。
“果真與師侄頗為相似?!?
沈應認真看了一眼,微有些感慨。
隨即安慰道:
“師侄也不要太擔心,這孩子一看便不是早夭之相……咱們也會讓大家多留意點?!?
“有勞師叔了?!?
王魃說著,從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只儲物法器,塞給了沈應。
“這是做什么,趕緊拿回去!”
沈應連忙拒絕。
“如今大戰在即,各位同門卻還要為我那不成器的子嗣掛心,我又何忍?師叔莫要讓我心中過意不去……待大戰開啟,我也會過去,盡一份力?!?
王魃正色道。
“這……罷了,那我便替風嶼山這邊的同門謝謝你了?!?
沈應遲疑了下,最終還是收了下來。
王魃見狀,也稍稍放下心,隨即便告辭離去。
往著北方拒海城的方向飛去。
沈應目送王魃離開,隨即也低聲吩咐了周圍的修士。
……
“咱們得等到什么時候?”
整個人縮在地下三尺處的王易安,看著趴在一旁、一絲聲音也不敢發出來的麻臉長須老者,忍不住傳音道。
麻臉長須老者臉都皺了起來:
“別傳音!別說話!”
王易安聞,雖覺得難受,卻也只好緊緊收斂自身的氣息。
又足足過了一日。
他才忽然感覺到了周圍泥土中傳來的震動之感。
“不用藏了?”
王易安心中一動。
果然。
麻臉長須老者隨即便低聲招呼道:
“好了,看來三洲的賊修都已經離開了?!?
“咱們可以出去了?!?
說著,他卻并未動彈,又耐心地等了一會。
見王易安眼里有些疑惑,老者看在他給的那白瓷瓶份上,提點道:
“謹慎點不是壞事,這個習慣可救了我好多次?!?
王易安聞若有所思。
又過了一會,周圍泥土的震動越發明顯。
又聽到了段真人的招呼聲,兩人這才破開了上面的泥土,跳了出來。
便見獵寶隊的修士們,已經開始迅速布置著各種隱匿陣法。
就聽有人抱怨道:
“這些三洲的賊修可真謹慎,在這巡視了一整天才走?!?
隨即便有人無奈道:
“沒辦法,畢竟這一片已經是三洲賊修的地盤了?!?
王易安聞面色一變,不由得轉頭看向老者:
“咱們不是往風嶼山的方向走的嗎?”
老者還未說話,旁邊便有修士嘲笑道:
“沒錯啊,從這往南直走千八百里,便是風嶼山的位置,你自己過去唄,只要你不怕沿路的那些三洲賊修?!?
王易安眉頭緊皺,看向老者:
“茅道友,這是怎么回事?”
老者無奈道:
“他說得沒錯,此地距離南海岸很近,往南直去,便是風嶼山的位置,咱們現在之所以來這里,便是等著風嶼山的兩大上宗和三洲賊修交戰,咱們提前占據地利,到時候趁機搶奪那些戰利品?!?
“你要是想去風嶼山,也只有那個時候有機會,且還要兩大上宗此戰順遂才行……若是失敗,你就跟著咱們逃命吧!”
王易安心中先是一怔,隨即立刻醒悟過來這群人的真正打算。
“他們是在賭!”
“提前躲在了三洲的勢力范圍內,一旦真的爆發了戰斗,且大晉這邊順利,他們便能及時爭奪戰利品!”
“他們就不怕被咱們萬象宗和長生宗的人給一并打死嗎?”
王易安心中忍不住泛起這樣的念頭。
這些人,實在是太過瘋狂了!
和他接觸這些人以來的卑微謹慎的形象,完全不同。
“這才是散修嗎?”
“由于缺少資源,所以會想盡一切辦法也要強大自己,哪怕是以自己的性命為賭注!”
這一刻,王易安忽然明白了一些東西。
一些他在宗內完全接觸不到的東西。
回想起自己不久之前在宗內時的許多想法,此刻看來,竟是顯得幼稚無比。
“有肥羊來啦!”
就在這時,一直監視著四周的段真人忽然興奮地開口。
原本還有些懶散的獵寶隊散修們,瞬間一個激靈,圍到了段真人身邊。
段真人卻是輕輕嗅著鼻子:
“此人身上惡臭無比,應該是涂毗洲的!金丹中期,這可是只大肥羊!”
聽到是涂毗洲的修士,眾人紛紛露出了驚喜之色。
王易安不禁有些詫異,連忙問了一聲旁邊的麻臉長須老者:
“涂毗洲修士怎么就是肥羊了?”
老者語速飛快地解釋道:
“涂毗洲的修士實力一般,同階層次,斗法能耐大多比咱們散修還不如,但是這些涂毗洲修士身上卻都帶著不少的好東西,殺了一個,夠咱們一群人吃幾年的!”
“這么夸張?”
王易安有些吃驚。
“都做好準備!別暴露出來!”
段真人低喝道。
王易安雖然不明白情況,但也學著老者,摸出了一件二階法器來。
而就在這時。
半空中,一道身披獸皮、肌肉遒勁的棕膚大漢飛速穿過。
“著!”
段真人低喝一聲!
手中蓄勢已久的五彩玉質飛蝗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那身影打去。
下面的眾人也連忙各施所能。
一時間,法術、法劍、法杵、符箓……各式光華全都映照在了那棕膚大漢的身上。
然而就在這一刻。
棕膚大漢身上,卻陡然間爆發出了一道漆黑色的奇特花紋!
花紋如墨,一頭墨色八目水牛自他身上破體而出,‘嘭嘭嘭’便將所有的攻擊都盡數攔下!
“不好!這血獸不對!”
段真人不愧是金丹中期修士,立刻察覺到了問題,面色驟變。
旋即想也未想,竟是直接放棄了進攻,朝著遠處極速逃去。
這一變故頓時讓所有人都驚住了!
“逃!”
老者驚呼一聲,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拖著王易安便奪路而逃。
而這個時候,被眾人圍攻的棕膚大漢也終于反應了過來,臉上升起了一抹憤怒!
“風臨洲的雜碎!”
棕膚大漢的身上,頓時有一股駭人的氣息升起。
“不是金丹中期,是元嬰!元嬰前期!”
獵寶隊隊伍里終于又有人察覺到了的問題,驚呼道。
眾人驚嚇得紛紛四散而逃!
“哪里逃!”
棕膚大漢爆喝一聲。
身邊的八目墨色水牛頓時仰起牛角:
“哞!”
八目猛然睜大!
一道無形聲波便朝著四周席卷而去。
眾人的速度絕不算慢,卻是一個個應聲落地!
“逃!”
麻臉長須老者驚聲疾呼!
眼看著落在身后的一位獵寶隊成員眼睛一翻,墜落下去。
王易安終于不再留手,咬牙按住了袖中的靈獸袋。
下一刻。
哞——
無形聲浪瞬間轟在了一座巨大的肉甲堡壘上。
卻仿佛狂風撞在了墻壁上,瞬間變得無聲無息。
沒有掀起一絲的波瀾!
“這……這是?”
站在身后的麻臉長須老者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眼前有若小山一般的巨大蜥蜴。
它身上角質形成的厚重鱗甲,就仿佛一座堅不可摧的堡壘,給人一種難以想象的安全感!
而在這座小山上。
那個熟悉的,看起來有些天真憨厚,甚至顯得呆傻的年輕修士,此刻正站在上方,目光凌厲地看向棕膚大漢。
那么的陌生,那么的匪夷所思……
“大福叔,靠你了!”
王易安低聲道。
“嘶——”
大福淡褐色的豎瞳隨意地掃過了眼前的八目墨色水牛。
嘶鳴聲中,充滿了一抹不屑和自負。
而這樣的態度,頓時激怒了那棕膚大漢和八目墨色水牛。
“殺!”
棕膚大漢怒喝一聲。
八目墨色水牛頓時踏動四蹄!
而他也踏空飛來,手中凝出了一道似是由荊條煉成的長鞭,徑直朝王易安甩來!
長鞭破開的激烈風勁竟令得王易安忍不住渾身戰栗!
而這個時候,一道藍色舌頭忽然探出,將其徑直卷入了巨大的嘴巴里。
“大福叔,還有他……”
藍色舌頭一卷,將麻臉長須老者也卷了進去。
而這個時候,八目墨色水牛已經撞來!
大福豎瞳之中閃過一絲冷漠。
頭頂上的獨角瞬間浮起了一抹灰芒。
隨后灰芒直接脫離,朝著八目墨色水牛甩去!
“圣牛防御無雙!你在找死!”
棕膚大漢怒笑著奮力將手中的長鞭朝大福甩來。
然而僅僅是一瞬間。
灰芒便輕松從八目墨色水牛中透體而過。
八目水牛上半截身體余勢不止,朝著大福沖來。
只是棕膚大漢的眼中卻已經閃過了一絲駭然。
他想逃!
然而卻已經是遲了!
長鞭落在了大福的身上,卻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而大福卻是趁機張口,藍舌‘咻’地一聲,激射了出去。
瞬間纏住了那棕膚大漢。
隨即小山一般的身體便極速撞向了棕膚大漢!
大漢連忙想要催動法力逃離。
然而在催動的一瞬間,他卻駭然發現,自己的法力在迅速地被消弭……
“元、元磁?!”
大漢的眼里浮起了一抹驚恐!
下一秒。
他的視線,便被張開的巨大黑暗所覆蓋……
天空中,忽有一團烏云凝聚,血雨灑下!
“那吾!”
深海方向,頓時傳來了一道怒喝聲。
而伴隨著這道怒喝聲,似是有什么被觸發了一般。
深海方向,一抹巨大的陰影忽然加速,朝著陸地的方向行進。
而與此同時,一道道三洲修士的身影也朝著大福的位置極速飛來。
“殺了它!”
“是那只兇獸干的!”
大福淡褐色的豎瞳極速掃過四周。
在看到遠處飛來的三洲修士時,原本淡漠的眼中也不由得閃過了一抹凝重!
猶豫了下,它似是做出了決定。
嘴巴迅速張開,藍色舌頭迅速將王易安和麻臉長須老者甩了出來。
“大福叔你太厲害了……大福叔?”
王易安詫異地看向大福。
大福微微搖晃巨大的腦袋,發出了一道簡短而急促的聲音:
“走!”
王易安一愣。
然而大福卻是四肢微微用力,旋即在他面前轟然飛起,朝著遠處沖去。
它飛行的速度并不快,甚至王易安感覺比自己也快不了多少。
然而在看到天邊蜂擁而來的三洲修士,王易安卻瞬間色變。
他一下子便明白了大福的選擇。
“大福叔!快回來!”
王易安急聲大喊!
然而麻臉長須老者卻已經反應了過來,一把拽住了王魃,悲聲道:
“莫要讓它的犧牲白白浪費!”
“走!”
他強拖著悲急中的王易安,迅速朝著來時的方向飛去!
……
風嶼山。
沈應站在山頂處,眺望遠方。
能夠洞穿千里的雙眸,忽然看到了天邊一團升起的烏云以及隨后落下的血雨。
不由得微微皺眉,微怒道:
“是誰不遵守命令出手了?”
周圍修士錯愕地互看了一眼,都不由得搖頭。
“鎮守,那現在該怎么辦?”
沈應聞,皺眉道: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既然已經驚動了三洲,那就干脆強攻吧!”
“想來須彌長老那邊也已經做出了決定!”
話音未落。
天邊處,頓時有一道璀璨的劍氣,忽然升起,隨后直直朝著深海方向斬去!
深海之中,頓時響起了一道激烈的聲音:
“須彌,來和本族長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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