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烈泉冷笑道:“我話便撂在這,便是宗主親臨,我也不可能會教你的弟子!”
一旁,王魃深深地看了眼對方。
卻被察覺到的赤烈泉冷冷掃過,譏笑道:“怎么?有想法?呵,現在的年輕人還真是膽大得……”
“行了!”
姚無敵不由得皺眉,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不見,看向赤烈泉:
“赤師弟對我既然有如此大怨念,實也不適合如此,這便罷了?!?
“徒兒,走了?!?
說罷,他便帶著王魃,徑直離開。
看著姚無敵離去的身影,赤烈泉面帶冷笑:“不過是將死之人……”
往萬法峰去的半空中。
王魃忍不住道:“師父,你不必因為我非要如此委屈?!?
“沒這回事?!?
姚無敵卻是擺手道:“這也是我自己的想法?!?
隨即難得目露感嘆道:
“我修行這么多年,向來都是聽憑自己的想法,說好聽,是率性而為,說難聽,便是太過自我,有的時候,未免會傷到了一些人……既然要走了,自當做個道別,也算是有始有終?!?
“認個錯服個軟而已,我連化神都不怕,又豈會怕這個?庸人才會覺得顏面受辱?!?
聽著姚無敵的話,王魃忍不住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覺得你師父我今天不一樣,像是長腦子了?”
姚無敵察覺到王魃的目光,笑呵呵回道。
王魃連忙搖頭。
“沒有,師父在我心中一直便是英明神武?!?
開玩笑,就算真的是也不能說啊。
姚無敵聽到王魃的馬屁,笑了笑,卻也沒有再說什么。
接下來的日子里,王魃幾乎每日都在煉制靈食、修行、觀察和記錄靈雞、靈龜情況,以及和姚無敵去拜訪各峰修士中渡過。
饒是他身為筑基修士,精力充沛,卻也有些支撐不住了。
總算崔大器和何酒鬼出手,提前一日將本月的所有任務份額都完全,給靈食部的眾人放了一天休沐。
王魃雖然心中極度想要躺下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地休息一陣子,可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他還是強自打起精神,前往獸峰去了一趟。
……
“嗯,掌握得還算勉強吧?!?
獸峰,齊晏的洞府內。
王魃恭敬地站在一張華貴的桌案前。
齊晏略顯冷淡地放下了手中的書卷,口不對心道。
心中卻是充滿了復雜。
方才他特意對王魃進行了考較,也是為了了解這段時間以來,王魃對《御獸卷·卷二》的學習進展情況。
畢竟王魃的情況他最近也有所耳聞,據說天天都被姚無敵帶著拜訪各峰,再加上如今五行司各部門都忙得不可開交,王魃顯然很難有時間鉆研《御獸卷》。
結果卻讓他有些意外,王魃對他給出的一系列問題,都一一作了回答,而且比他預想的要好得太多太多。
甚至比專心學習,且有他指點的莫祁還要好上一些。
這多半是因為對方本身在培育靈獸方面極為深厚的底蘊,能夠觸類旁通,但也不可否認王魃在《卷二》上,的確是下了大功夫的。
態度完美,天賦完美……
這一刻,齊晏的心中,再次忍不住泛起了一個念頭:
“當初,我要是直接就去燕國……”
察覺到內心的波動,齊晏連忙抹去了雜念,旋即咳嗽了一聲,問道:
“關于《御獸卷·卷二》,你還有什么要問的么?”
王魃聞,連忙將早已準備好的一個問題提了出來:
“齊師叔,若是我想抹除一批靈獸的靈智或是阻斷其靈智的誕生,該如何進行呢?”
“抹除靈獸靈智?”
齊晏聞微微皺眉。
因為這個問題,并不是《御獸卷·卷二》上涉及到的內容。
嚴格來說,甚至就不在《御獸卷》囊括的范圍內。
“為何要抹除靈獸靈智?”
齊晏忍不住問道。
王魃猶豫了下,在專業問題上,他還是不太敢隨意隱瞞,開口道:
“弟子培育了一種靈獸,可以作為靈食方子的主材料,但是由于有靈智,這點,恐怕不為宗門所容?!?
齊晏聞微露詫異,開口道:“什么樣的?”
王魃連忙將一只二階極品碧水靈龜取了出來。
“咦……”
齊晏目光掃了一下,便看出了點眉目:
“這是森、陳一帶的凡龜,黃喉石龜,和燕國周邊的盾甲巨頭龜雜交品種?”
“顏色不太對……莫非是其中有一種變異了?是黃喉石龜變異,還是盾甲巨頭龜變異?”
王魃聞,不由得面露欽佩之色。
不愧是獸峰峰主,對靈獸的了解簡直如反掌觀紋一般。
他連忙回道:“是黃喉石龜的變異品種?!?
齊晏微微頷首,走到碧水靈龜身前,輕輕敲擊了下靈龜的背甲,頓時發出了猶如金鐵碰撞的清脆聲響。
齊晏不由得微微動容:
“好硬的背甲!這背甲怕是一般的金丹都敲不破,若無趁手的法器,恐怕都難以破防?!?
他忍不住回頭看向王魃:“你是怎么想起來將這兩種靈龜雜交的?”
王魃連忙道:“運氣,完全是運氣?!?
這倒不是謙辭,而是的確如此,當時他的手里也只有這兩種靈龜,他根本就沒得選。
齊晏卻并不是太認可,如果是普通人搞出來的,他或許會信,可王魃這樣的天才,能培育出來這樣的靈獸,必然是有真材實料在里面的。
至少據他所知,這兩種靈龜的品階都很低,其中一種更是凡俗間的龜類,只是靈性更足一些而已。
想要培育成二階極品,不知道要耗費多少精力和智慧。
但他也沒有再說什么,而是目光充滿了欣賞地看著碧水靈龜。
“完美的防御能力,倒是頗為適合用來作為年輕弟子的護法靈獸……或許,還可以在御獸部進行大量繁育?!?
“你等會,等我測試一下?!?
說罷,齊晏便徑直帶著碧水靈龜走進了洞府后面。
王魃聞不由得有些錯愕。
不過很快,齊晏便緩步走了出來,冷淡的臉上,卻難掩一絲喜色。
看向王魃,干脆道:“這靈獸,你愿不愿意轉讓給宗門?”
“轉讓給宗門?”
齊晏的話有些出乎王魃的意料。
王魃心中不由得遲疑起來。
實際上,他早有這個打算。
畢竟單獨貢獻一個不能大規模繁育的靈食方子,價值不大,宗門想來也不會給予多少功勛。
靠這些來湊足兩萬功勛,難度很大。
所以他并沒有將希望放在靈雞精華的方子上,而是想著干脆將碧水靈龜的繁育方法以及碧水靈龜的靈食方子一同上交。
反正靈龜精華對他來說,有些雞肋,留著也很難給他帶來更多的收益。
還不如上交。
如此,靈食部內就會多一種基礎靈食方子。
而他也能夠從宗門那里得到足夠的功勛。
這便是他的想法。
而單獨上交一種靈獸……會不會又有些浪費了?
想到這里,他不著痕跡道:“齊師叔,敢問這靈龜的靈智如何抹去?!?
“呃……”
被提醒到的齊晏,頓時反應了過來。
“你之前說,打算將它作為靈食方子的主材料?”
“是的?!?
王魃回答道:“我想將它們培育成三階,到時候,也許就能開發出新的三階靈食方子,只是靈智這方面,是個阻礙?!?
聽到王魃的想法,齊晏難得地皺眉思索起來。
想了想,他最終道:
“三階靈獸想要強行抹除靈智并不難,但若是想一勞永逸,那還是需要在培育方面想辦法,我可以教給你一個方法,可以將這靈龜其中一支培育為兇獸,如此,便可解決這個問題?!?
“另外……這并不影響我之前說的事情,這靈獸,你愿不愿意上交給宗門?”
王魃遲疑了下,忍不住問道:“敢問齊師叔,若是上交給宗門的話,能有多少賞賜?”
聽到王魃的話,齊晏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笑容:
“比你想象的要多?!?
“你若是相信我,便交給我來安排?!?
王魃心中微微遲疑之后,還是咬牙將碧水靈龜收入靈獸袋里,連同之前挑選出來的幾只種公種母,交給了對方。
師父既然放心讓自己跟著對方學習,想來還是信得過對方的。
而齊晏身為一峰峰主,想來也不至于因為一個二階靈獸,而誆騙他一個筑基修士。
他又請教了一些問題,包括鬼紋石龍蜥。
見王魃對鬼紋石龍蜥感興趣,齊晏心情大好之下,卻也難得主動了些,從洞府內的書架上,找到了一本書卷,交給了王魃。
“這里,記錄了歷代獸峰峰主對鬼紋石龍蜥的研究詳情,你可以看看,但不要太過沉溺,歷代峰主都沒能研究出什么結果?!?
齊晏難得開口叮囑道。
王魃收下了書卷,欣喜告退。
待王魃走后,齊晏沉吟了一會,當即便帶著王魃的靈獸袋,往天上的太和宮飛去。
半晌之后。
太和宮內的一處偏殿里,化神長老杜微滿臉濃濃的遺憾:
“能想到將凡俗龜類與靈龜結合,還能搞出名堂來……這樣的御獸天才,怎么就落到了那姚無敵的手上,小晏,你糊涂??!”
齊晏頓時臉色發黑,惱道:“師父,能不能別提這茬了!”
“別提?你要是收下了這個弟子,我何至于每次想起來都心肝疼?!?
杜微吹胡子瞪眼道:“還不是因為你糊涂!”
旋即嘆息道:
“宗主這次欽點姚無敵去西海國,待他隕落之后……你記得千萬要將這小子收下!”
齊晏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猶疑。
忍不住道:“師父……姚無敵,真的沒有希望證得化神之位么?”
“你當化神那么容易的?!?
杜微感嘆了一聲道:“我也不是盼著姚無敵死,說實話,姚無敵比我也小不了多少歲,按照年紀,我和他才算是同輩,可他邁入元嬰圓滿上千年都沒能突破,如今再想突破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你如今再有個三四百年,也要到壽元極限,若能有得意弟子將你的本事傳承下去,你也能夠全心凝聚道機,應對化神劫……這對王魃好,對你也是一件好事?!?
齊晏微微皺眉,若有所思。
……
轉眼,兩個月的時間便匆匆而過。
這一日。
萬象宗以太陽山主關傲為首,前往西海國的修士們,聚集在昔日王魃入宗考核的坪臺上。
坪臺上空,還有一艘巨大的樓船。
這其中,光是元嬰修士,便足有二十余位,金丹修士亦有數百,不過卻并沒有多少筑基修士。
與外洲之間的戰爭,筑基修士實在是無足輕重。
唯有到了金丹,才有參與其中的資格。
一位位修士正在與自己相熟的友人、道侶告別。
此行兇險,去的人雖已抱了莫大的決心,臨別之時,仍是難以割舍。
姚無敵站在角落里,看著王魃和步蟬,依舊是滿臉笑容地叮囑道:
“自己在宗內好好修行,若是有什么問題,記得去找我給你說的那些人……實在不行,你直接去找宗主?!?
“還有小蟬,可得把身體養好了,把小崽子給生出來,到時候我親自給小崽子筑基!”
“王魃,你可得照顧好了!”
他說得是步蟬肚子的孩子。
雖然說得有些粗魯,但是拳拳心意,令知道情況的步蟬眼中微微泛紅。
她知道,若是順利,師徒還有再見之時。
若是不順,那么這一面……便是永別。
“師父保重,望師父化神歸來!”
王魃鄭重道,旋即從腰間取下了一只儲物袋,奉給了姚無敵。
“這是……”
姚無敵微露詫異。
“這是我和步蟬的一點心意?!?
王魃勉強維持著笑容。
姚無敵正要說什么。
忽聽遠處傳來了關傲的聲音。
姚無敵轉頭看向王魃,眼中閃爍著些許感慨。
輕輕拍了拍王魃的肩膀:
“好好修行?!?
說罷,握緊了王魃送給他的儲物袋,旋即朝坪臺上方的樓船飛去。
隨后,半空中,一位道人輕輕揮動手中的拂塵。
巨大的樓船,眨眼之間,便消失無蹤。
仿佛方才的那一幕,只是幻覺一般。
看著樓船消失處的天空,王魃怔立了許久、許久。
……
樓船上,姚無敵盤坐在一處寬大的房間里。
輕輕摸出了王魃送的那只儲物袋。
攤在手中,眼中閃過了一絲復雜:
“乖徒兒,以后恐怕只能靠你自己了……”
他小心地將儲物袋收入了腰間,閉目盤坐。
只是不一會兒,又忍不住睜開眼睛,重新摸出了那只儲物袋。
眼中難掩好奇:
“乖徒兒和小蟬,會送我什么東西?”
他輕輕一倒。
一只墨黑硯臺頓時跌落了下來。
除此之外,還有一只白色瓷瓶。
看到這兩樣東西,姚無敵頓時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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