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康小夏氣得漲紅了臉,攥著拳頭的指節(jié)都泛了白,要不是姜海棠眼疾手快按住她的肩膀,她幾乎要沖上去和顏培文理論。
姜海棠能理解她的怒火,從火車上的針鋒相對,到此刻展位被惡意調(diào)換,顏培文的步步緊逼,早已超出了個人恩怨的范疇。
“都怪她,她不道歉,還不反省,真是太過分了?!?
“一切等到了花城再說吧,現(xiàn)在不是起沖突的時候。”
姜海棠是真的有點疲憊了,這一趟花城之行,怎么就遇到這么個神經(jīng)?。?
老婦人吃過藥后沉沉睡去。
姜海棠一直守在旁邊,時不時用濕毛巾給她擦汗。兩個醫(yī)生也一直守著,唯恐大娘病情出現(xiàn)反復。
周圍的乘客中有人遞過來一個小紙包:“這里有點白糖,加在水里,能補充體力。”
大娘吃了藥后,大概一個小時左右就退燒了,姜海棠和兩名大夫又守了半個小時,確定大娘沒有反復發(fā)燒后才放心離開,各自回到座位上去。
第二天一早,吃早飯時,康小夏神秘兮兮地湊過來:“海棠姐,聽說顏培文昨晚在臥鋪車廂發(fā)了好大一通脾氣,把杯子都摔了!”
姜海棠無奈地搖搖頭,這個顏培文,還真是沒吃過虧,不知道這天下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也不知道,她父親讓她跟這一趟到底是好還是壞??!
剩下的旅程,基本平穩(wěn),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花城。
花城火車站外,熱浪撲面而來。
饒是已經(jīng)來過一次,已經(jīng)有準備,姜海棠剛下火車,還是被南方的濕熱空氣裹得透不過氣。
她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看著站前廣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挑著扁擔的小販、戴著斗笠的農(nóng)民、穿著制服的公務人員……
這座南方大城市的活力,與大西北的金城截然不同。
“海棠姐,車來了!”康小夏指著遠處駛來的兩輛解放牌卡車,那是廣交會組委會安排來接站的車輛。
眾人正要搬行李上車,突然一陣刺耳的喇叭聲從后方傳來。
一輛嶄新的上海牌小轎車停在路邊,顏培文拎著皮箱,從車站走出來,她的身后跟著兩個穿中山裝的辦事員,殷勤地幫她拉開車門。
“喲,這不是姜老師嗎?”顏培文瞥了一眼正在裝車的紡織廠眾人,紅唇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坐卡車???真是辛苦了呢?!?
康小夏氣得攥緊了拳頭,姜海棠按住她的肩膀,平靜地回道:“顏同志和我們自是不一樣的,您先請吧?!?
顏培文冷哼一聲,彎腰鉆進轎車。
車窗搖下時,她故意提高聲音對司機說:“先去東方賓館,我要換身衣服再去展館——這破火車坐得我一身汗臭,都快跟某些人一樣了?!?
轎車揚長而去,留下一股難聞的汽油味。
“呸!”康小夏對著車尾狠狠啐了一口,“不就是仗著有個當官的爹嗎?神氣什么!”
“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不要理會她,我們抓緊時間?!苯L呐呐氖终泻舸蠹?。
趙凱也沒有多關注離去的人,揚聲喊道:“時間緊張,大家辛苦一下,咱們必須要在廣交會開幕之前把展位布置好。”
一行人為了趕時間,甚至都沒有先去招待所辦理入住,而是直接去了展館。
卡車駛過繁華的市區(qū),街道兩旁張貼著“歡迎參加春季廣交會”的標語。
當車子停在流花展館前時,有工作人員出面接待,一行人獲悉他們的展位竟然被安排在最角落的c區(qū)23號,一個幾乎被柱子擋住的位置。
姜海棠的心沉了下去,這個位置,實在是太糟糕了,要說沒有人從中作梗,姜海棠是不愿意相信的。
“這位置也太偏了……”鄭開河臉色難看地翻開展位圖。
“沒想到,顏主任為了這個女兒,連集體的利益都不要了,連龍省的面子都不顧了?!?
趙凱捏緊拳頭:“真是欺人太甚,他們難道忘了,我們都是代表龍省的?”
“出氣要緊,別的不能做手腳,難道展位還不能動動手腳?”姜海棠冷笑著。
“那現(xiàn)在怎么辦?”鄭開河問。
“先看展位圖?!苯L膶⒛菑埌櫚桶偷膱D紙在展臺上鋪開,指尖重重點在a區(qū)15號的位置。
“我們龍省的展位原本在這里,我之前已經(jīng)和組委會確認過?!壁w凱疲憊的說道。
“你們看標注的展品類別‘滌棉混紡及化纖制品’,和咱們帶來的產(chǎn)品完全基本相同?!?
趙凱突然想起什么,從隨身的公文包里翻出一份文件:“我這兒有省廳轉發(fā)的參展名錄!岳省輕工原本報的是絲綢制品,根本不是混紡布!這是臨時換了展品,意思再明顯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