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人的軍營里,也最多三五個軍醫(yī)。還要先緊著受傷的武將,傷藥也有限。大頭兵們受了傷,小傷自己熬,重傷就是一個死。
像方臉大頭兵這樣,被利刃砍了手臂失血一夜的,敷藥包扎也就是圖個心里安慰。十之八九是救不活的。
血淋淋的斷臂處,血肉模糊。
裴青禾動作飛快地清理傷處?;柝什恍训姆侥槾箢^兵因疼痛抽抽了幾下,費力睜開眼,吐出兩個字“疼……啊……”
翻了個白眼,再次昏了過去。
既凄慘,又讓人情不自禁地覺得好笑。倒是稍稍沖淡了周圍的晦暗和沉悶。
裴青禾找來傷藥,搗碎成藥糊,敷在方臉大頭兵的斷臂處。再用干凈的紗布,一層一層地裹住。
孫校尉忍不住看一眼手忙腳亂的包大夫。
裴六姑娘看起來更像大夫。
裴青禾當(dāng)了十余年起義軍首領(lǐng),打過的仗受過的傷不知有多少。處理外傷的那幾招,她熟悉得很。大夫從來都不夠用,她勉強能算半個軍醫(yī)。
包大夫忙得大汗淋漓,一抬頭,見裴青禾迅疾利落的動作,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裴六姑娘原來也學(xué)過醫(yī)。這可太好了!這邊還有幾個輕傷的!”
裴青禾點點頭。
受傷的大頭兵們,都歸包大夫。裴青禾主要負責(zé)為裴家受傷的女子們包扎傷藥。簡單的傷勢她能處理,外傷嚴重的,就得包大夫動手。
這等時候,也顧不得什么男女有別了。
就這么忙到了天亮。
去送信的兩個人,也終于回來了。
不出所料,皆是空手而回。
孫校尉面色難看,卻一聲未吭。他是從底層爬上來的低等武將,沒有家世背景,也沒有后臺撐腰。駐軍武將壓根沒將他放在眼底。他派出去的大頭兵,進了軍營,被奚落嘲諷一頓直接就攆出來了。
去官府報信的東宮侍衛(wèi),待遇稍微好了那么一點。東宮侍衛(wèi)的腰牌頗有幾分震懾力,很順利地見到了縣令。
“……那個宋縣令,話說得好聽。讓他派人來救援,他一口就答應(yīng)了。我在那兒等了兩個時辰,縣衙里的衙役還沒到齊?!?
“我催著出發(fā),宋縣令堅持等人齊了再走。這么等下去,流匪早就殺了人跑的沒蹤影了?!?
東宮侍衛(wèi)越說越怒“我是看出來了。這個宋縣令,就是故意拖延。我一氣之下,放了幾句狠話就率先騎馬回來了?!?
高侍衛(wèi)重重冷哼一聲。
區(qū)區(qū)一個七品知縣,竟連東宮都不放在眼里,是誰給他的勇氣!
“這個宋縣令,未必是誰的人?!迸崆嗪痰穆曇粼诙享懫稹八遣辉港彍喫??!?
嚴格來說,宋縣令的行為沒什么指責(zé)之處。招齊人手再來救援,這是穩(wěn)妥的做法。否則,救援不成,再將縣衙里的差役都搭進去,才是折了夫人又賠兵。
高校尉按下怒火,低聲道“我們在這里等官府來人。正好讓受傷的休息一兩日?!?
裴青禾略一點頭“我要領(lǐng)人出去一趟,說不定能找些好東西回來。”
這些流匪來路不同尋常,除了兵器之外,一定還有戰(zhàn)馬。
想尋到這些戰(zhàn)馬,倒也不難。抓幾個真正的流民問一問,就知道在何處了。
高校尉知道裴青禾的打算后,微微抽了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