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巖從頭到尾都沒參與進來,仿佛置身事外,別人發(fā)生什么事都跟他沒關系。
賀川拍的那套珠寶,葉定還問了石安喜歡不喜歡,要不要讓葉巖拍給她。
石安看不上,不喜歡,說款式老套,沒什么意思。
她不喜歡金色款式的,而那套珠寶恰好是金色的。
葉巖忽然站起身,目光沉沉的,說:“我去趟洗手間?!?
葉定說:“去吧,別耽擱太久?!?
石安看著葉巖的背影,驀地嘆了口氣,說:“葉叔叔,阿巖怎么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他一整晚就沒怎么說過話?!?
“他這性格就是這樣,不用擔心?!比~定給她下了個定心丸,“以后你們倆感情穩(wěn)定,慢慢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
反正只要最后都是要結婚的就可以了。
石安這才放下心,又往程回那邊看了看。
她想看看程回是不是真跟那個男人關系親密,是那男人的小三。
這女人當然是關注女人的,尤其是有情敵嫌疑的女人。
石安心里頭還是多少有些不放心程回的,看到她跟別的男人舉止親昵,真跟葉定所說她做那男人的小三后才徹底放了心。
這小三嘛,都是貪慕虛榮的,只要給錢就好打發(fā)。
既然是小三了,那肯定也不是什么好女人。
這種女人,沒資格入她的眼。
石安可高興了,臉上笑容都比往常燦爛了許多,好心情寫在了臉上。
……
這場拍賣會持續(xù)了挺久的,對程回來說,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并不喜歡也不習慣這的環(huán)境,也就沒什么耐心了。
“跟我出來心情這么差?一晚上了,還這么不高興?”
坐在她隔壁的賀川時不時的來撩撥一下她,不讓她玩手機。
程回雖然不想搭理,但是不能做到無視,于是冷淡回應,“沒有不高興,很高興,高興的不得了。比如剛才那套珠寶再來幾套就好了?!?
“喜歡?”
“還行?!?
“那我就理解為你很喜歡了。結束后再去逛逛?散散心?!?
程回側目看他,說:“我剛才說著玩的,不用當真,我不喜歡,不過是你強塞給我的,那套珠寶,你給我,我也用不上,放著落灰,那不是挺可惜的?!?
賀川說:“那你喜歡什么,你不說,我也不知道??傄o我機會討好你,不是么?”
“你遠離我,這就是最好的事了,除了這件事,也沒有其他事能讓我喜歡得起來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還是盯著賀川看的,眼神堅定,沒有一絲猶豫,是真的想要離開他。
賀川擰了擰眉,嘴角扯了扯,想笑又不想笑的表情,說:“你也就這一點跟以前一樣,沒變化。”
天真。
倒不是貶義詞,而是中性的。
她天真,就是抱著還能離開他的僥幸心理。
賀川告訴她,說:“別想離開我,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我死了,我死了也就管不到你?!?
程回聽到這話,眼皮跳了下,收回視線,看向其他地方,沒有理會他。
……
拍賣會結束后,程回想回去了,她隱隱約約覺得不安,害怕,所以想趕緊遠離這。
去哪里都行,只要不在這里待。
人算不如天算,結束之后,要出會場,葉定看到賀川就走過來打招呼。
葉定又笑呵呵的跟程回打招呼,程回臉色不太好看,有幾分僵硬,她有點害怕葉定,即便葉定是葉巖的父親,可想結合之前的事情,她對葉定是敬而遠之,最好是不要接觸到,這個葉定,給她的感覺很不好。
她有點害怕,下意識往賀川身后躲了躲。
葉定說:“程小姐,之前我們可能有些誤會,給你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在這里我也跟你表個態(tài),道聲歉?!?
葉定又故意當著賀川的面提了之前的事,程回不安皺了眉,聲音很小,說:“沒事,我沒放在心上。”
“沒有就好,我還擔心你記恨我這個老頭子一時胡亂語,現(xiàn)在我就可以放心了?!?
程回恩了一下,不再看葉定。
葉定又和賀川約時間吃飯,賀川說可以。
葉巖和石安也遇到熟人了,聊了幾句這才跟了過來,看到葉定和賀川在說話,石安便拉著葉巖走過來。
“葉叔叔。”石安乖巧喊人,又看向程回,故作驚訝道,說:“程小姐,好巧呀,你也在,還記得我嗎?”
程回又不得已面對石安,勉強擠出一抹笑容,說:“你好,是挺巧的?!?
她也不知道說什么,和石安又不熟,要不是看在葉巖的面子上,她也不用跟自己過不去。
葉巖是朋友,怎么著也要給朋友面子。
石安說:“我剛才還以為看錯人了,沒想到真是你,你好,正式介紹一下,我叫石安,是阿巖的未婚妻?!?
石安伸出手來跟程回握了握手,簡單握了手,程回便松手了,說:“你好?!?
程回笑容有幾分僵硬,她覺得自己都快笑不出來了,也都是賀川的錯,要不是他帶她來這種地方,也不會現(xiàn)在這么尷尬了,她真的很想立刻走人。
賀川也不打算幫忙圓場的意思,就在旁邊站著,雙手插兜,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在看一出好戲,他看出程回的緊張和僵硬,就是不幫她應付。
讓程回無所適從的人,應該是葉巖。
賀川抬眸,剛好看到葉巖在看程回,那眼神,很容易讓人想多,下一秒,葉巖看了過來,發(fā)現(xiàn)賀川在看自己。
葉巖面無表情盯著賀川,而賀川嘴角噙著輕蔑的笑容看著他,忽然地,賀川伸手扣住了程回的腰身,似乎在向葉巖宣告程回是誰的女人。
葉巖心里頭覺得他挺幼稚的,玩這套,已經落伍了,葉巖又不是不清楚他們之間具體的關系,賀川是真不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在傷害程回么,在她已經結痂的傷口上用力撕開,還撒鹽,這得多痛,多難受,他都不知道嗎?
程回的情況,他難道不清楚嗎?為什么又要傷害她?
葉巖收回視線,低聲說:“時間不早了,該走了。”
這種場合,葉巖是沒什么心情逗留了,說完就走了。
賀川目送他們一行人離開,這才收斂了表情,說:“還看什么,舍不得?”
程回:“……”
“不想逛逛,那咱們也回去了。那珠寶明天主辦方會送過來,你要不喜歡,隨你處理。”
程回:“你錢挺多的,不止錢多,也很閑?!?
“追妻嘛,總要付出點代價的,這世界哪里有免費的回回睡,至于這代價,我覺得挺直的。要不然前幾年我干嘛那么努力賺錢,你說對嗎?”
謬論。
程回不再理他,提著裙擺就往外走。
裙子太繁瑣了,她著急走路,不小心踩到了裙擺,差點把自己絆倒了,還是賀川一路跟在她身后,及時上前攬住了她的腰,往后拉了一把。
“著什么急?!辟R川話剛說完,低頭一看,女人領口歪了,溝壑下風光無限,她雖然瘦,穿這么件禮服,還是有一點料的,賀川心猿意馬了起來,這條裙子是他故意選的,又重又繁瑣,是故意作弄她的。
程回也是真急了,察覺到他的視線在看某處,立刻推開他:“玩夠了吧,高興了是吧,神經病,離我遠點。”
挨了罵的賀川非但沒有不高興,說:“是吧,你說我高興那我就高興?!?
程回是憋了一晚上的氣,氣到了胃都不舒服,一陣陣絞痛,身上這件裙子又重又累贅,她很后悔今晚來這,應該早點才到賀川就是為了折騰她才搞這么多事情才對,她覺得自己太蠢了,一次兩次被他捉弄。
程回也不上他的車了,走出會場后,找了個沒人的角落蹲了下來,干脆把高跟鞋也脫了,把裙擺當成了墊子,直接坐在地上。
也顧不上這裙子貴不貴了。
賀川這回沒跟上來,她也樂的自在,難得有片刻清靜,于是就想一個人待著。
沒過多久,葉巖出現(xiàn)在她視線里,她以為看錯了,但的確是葉巖。
葉巖單膝蹲下,看了她一會兒,朝她伸出手,說:“怎么就你一個人?”
程回眼角都紅了,又不想讓葉巖擔心,別開臉,說:“我想一個人待會?!?
“時間不早了,你一個女孩子這么晚一個人很危險,起來吧,找個地方坐下來聊。”
“沒事,葉醫(yī)生,我沒事的,你就讓我一個人待會,等會我就走?!?
“我不能看著你不管?!比~巖說,“剛才我父親在,不好跟你說話,你不要在意。”
“我知道的,葉醫(yī)生?!彼f。
葉巖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說:“你不是剛生病了嗎,別太難為自己,下次這種場合,你要是不想來,還是別來,你的身體需要多休息?!?
程回沒說話,抱著膝蓋蹲坐著,她眼神沒有焦距,盯著某處看,胃一個勁的疼,她硬是忍著,也不想被葉醫(yī)生看出來。
“葉醫(yī)生你怎么還沒走……”
“我讓他們先走了,我來找你聊聊?!比~巖看她不起來,自己也蹲坐在她隔壁,其實他這會來找她,很不合適,可當看到她一個人孤零零蹲在路邊的時候,他心里跟著一陣絞痛,很不放心她一個人。
至于賀川,這種男人,配不上程回的。
葉巖其實覺得自己有些感情用事了,不過這又如何,他也是人,是人自然就有情緒,何況男女之間的感情很容易讓一個正常人變成魔鬼。
他也顧不上那么多了。
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程回受傷害。
而此時,他自己的處境沒有比程回好多少,某種角度上來說,他變成了跟程回一樣左右為難,甚至比程回還要危險,而他也沒有能力再救程回一次。
坐了會,程回感覺好點了,說:“葉醫(yī)生,你先走吧,不用管我,我也要走了。”
葉巖說:“我送你?!?
“不用,我還要去找他的,我想他再怎么壞,也不會把我丟在這不管。”程回說。
“你還喜歡他嗎?”葉巖還是問出口了,“抱歉,我不該問的,但是,你為什么還會和他在一起?”
程回愣了下,瞳孔縮了縮,眼里一片死寂,沉默了片刻,才慢慢說:“我沒有想和他在一起,他也不會放過我的,我好像進入了一個死循環(huán),出不來,他也不讓我出來。你知道的,感情的事情哪能是一兩語說得清楚的?!?
葉巖:“……”
“我變成今天這樣,不能都說他的問題,我自己也有問題,太脆弱,抗擊打能力不行,被家里保護得太好了,一發(fā)生什么事情就想逃避,我也知道逃避解決不了問題?!?
葉巖笑了笑,更像是自嘲,說:“你不是脆弱,也不是抗擊打能力不行,每個人的性格不一樣,你想逃避,更像是這事沒辦法得到很好的解決,那么逃避就是很好的解決辦法?!?
“程回,認識你這么久,你已經很堅強了,有些極端脆弱的人,像是遇到這些事,其實早就自殺了。我之前就遇到過一個女生,我想救她,竭盡所能幫助她,可是最后她還是自殺了。她連等到被救的時間都等不到?!?
葉巖說她已經很厲害的,也很努力活著,要不是她還有生存的意志,早就走上跟那女生一樣的道路了。
這一點,葉巖還是覺得她很厲害的。
要真說脆弱,那也不是她的問題,是性格和基因決定的。
葉巖沒有再說什么,從兜里拿出一支煙給她,說:“要是覺得壓力大,適當放松也是可以的?!?
程回接過,并沒有抽煙,她現(xiàn)在沒有煙癮,而且胃還疼著,并不想動。
葉巖說:“好點了嗎?我送你回去?!?
程回頓了頓,說:“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他應該還在找我。”
葉巖輕輕點了下頭,說好。
“葉醫(yī)生,謝謝你呀。”
走之前,程回跟他說了句謝謝,聲音輕輕地。
也在這會功夫,賀川走了過來,在葉巖的視線下,直接攬過了程回的肩膀,低聲說道:“我就接個電話的功夫,你怎么一個人走開了?!?
程回覺得肩上的那只手在逐漸用力,扣緊,不讓她掙開似的,也像是在警告她,不要亂動。
葉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而他垂在身體一側的手已經攥成了拳頭。
賀川這才看向葉巖,說:“葉醫(yī)生剛才不是走了么,怎么……”
“剛看到程回一個人坐在路邊,有點不放心,所以過來看看她怎么了?!比~巖從善如流應道。
賀川說:“還好葉醫(yī)生幫忙看住了回回,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上哪里找人多謝了?!?
賀川眼下稱呼葉巖為葉醫(yī)生,是知道他之前是程回的心理醫(yī)生了?
“不用客氣,照顧她,也是我應該做的。”葉巖說。
“是應該的,這話可不要當著葉總和葉醫(yī)生的未婚妻的面說,我知道你以前是回回的心理醫(yī)生,醫(yī)生照顧病人,的確是應該的,但現(xiàn)在不是了。”賀川語氣平靜,但眼神銳利,盯著葉巖看。
這句話可不太客氣了,下之意是提醒葉巖注意措辭。
葉巖聽出來了,說:“我雖然現(xiàn)在不是醫(yī)生了,但是了解程回的情況,她有需要都是可以找我的,我可以幫她,不會害她?!?
不會害她?
這四個字的蘊含的信息量太多。
顯然是在暗指和嘲諷賀川。
賀川冷笑,剛想說話,程回忽然開口說:“葉醫(yī)生,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再見?!?
程回說完,抬頭看賀川,說:“這裙子太重了,我要累死了,先回去了,行不行?”
她這話有幾分撒嬌和討好的意思。
難得這么乖,賀川就吃她這套,說:“好,咱們回家?!?
賀川不再理會葉巖,摟著程回的腰肢就走了。
上了車,賀川才松開手,不再親密無間摟著她。
一路無,兩個人都沒說話,很快回到別墅,程回回到別墅就回房間卸妝脫裙子,賀川沒有跟進來,她以為依照這人的尿性,但是沒有。
這有點不同尋常。
卸完妝,程回翻箱倒柜找胃藥,吃了之后這才好點,沒那么疼了,剛才在車上,她沒跟賀川說胃疼的事,賀川不知道。
程回洗了個澡后出來,抬頭就看到賀川坐在她的床上,直勾勾盯著她看。
程回嚇了一跳,很快冷靜下來,該干嘛就干嘛,沒有管他干什么。
她洗完澡,穿著薄薄的睡裙,是她之前不會碰的類型,今晚不知道怎么的,破天荒給穿上了,那睡裙是真絲的,勾勒出她身形的曲線,挺誘惑人的。
賀川在她房間,當成了自己的房間,拿了支煙在抽。
煙味挺大的,尤其房間開著冷氣,窗戶關著,味道散不去。
程回吹完了頭發(fā),聞到了煙味,回過頭來看,是賀川在抽煙。
程回說:“你要抽煙出去抽,我要睡了?!?
“這么早,睡得著?”賀川反問她。
程回干脆站著看著他,一動不動的。
賀川說:“剛才和葉醫(yī)生聊的不是很開心么,怎么到我面前,又喪著一張臉。”
他的語調帶著幾分嘲諷,程回聽出來了,她皺了下眉,覺得他這人挺小心眼的,不,準確說他一直是這樣。
“你愛怎么說怎么說?!背袒匾膊凰藕蛩?,他不讓地方,她就往沙發(fā)上一躺,懷里抱著枕頭,就要睡覺的樣子。
賀川抽完了煙,說:“你就連一點解釋的意思都沒有?”
“沒什么好解釋的,你愛怎么想怎么想。如果覺得我的所作所為讓你不高興了,你隨時可以把我踢了,我也可以隨時騰位置,不會打擾你?!?
程回干脆利落的,也不縱容他,更別說什么解釋了,她本來和葉巖就沒關系,要是賀川認為他們有關系的話,她怎么解釋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