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望澤嶺”群山中一處獨立峭崖之頂立著三人,望著銀盤皎兔下的四周朦朧的叢林沼澤,其中一人開口說道“桑叔,為何在此停下?”
此話剛落,三人中一道蒼老的聲音說道“從你娘親遺留的玉簡地圖上來看,此山就是靈月山,距離壺塵家族不過千里,屬于幾百里內(nèi)唯一一個獨立的山峰,四周放眼是都是泥澤,根本藏不得人,有人一旦在附近埋伏,就會驚動這里的妖獸,這也是你娘親所說在進入壺塵家族前,最后一處可以迅速離開的地方?!?
峭崖頂上正是李三人,他們在半刻鐘前便到時了此處,一到此處后,卓嶺風(fēng)便是放出神識觀察起來,直至剛才他才收回神識,臉上卻露出一絲狐疑。
聽聞卓嶺風(fēng)的話,壺塵無定臉上頓時有些緊張起來,他又不是愚笨之人,反而還是極為聰明“桑叔,你發(fā)現(xiàn)有人跟蹤我們?”
這次卓嶺風(fēng)則是沒說話,而是看向了一直未曾出聲的李,李自從到了此處后一直便是饒有興趣的看向山下奔騰的黑色沼澤,此刻見二人目光望向自己,他則是稍一沉吟“在數(shù)千里之外我們走出傳送陣時,便有人盯上了,不過他們似沒惡意,否則在我們飛到人跡罕見地方時便會跟蹤上來動手了,而他們卻只是遠遠的吊了一段距離便離開了?!?
李知道卓嶺風(fēng)的意思,他可能之前通過自己的一些表情,知道自己發(fā)現(xiàn)了些什么,所以還是想通過一些痕跡來確認自己的修為境界,李見狀心中一笑,認真的回答了起來。
不過李這番話說出后,卓嶺風(fēng)在心里直翻白眼“此人當真狡猾,說的剛離開傳送陣時,那時只要細心留意之人,都會發(fā)現(xiàn)有人盯稍?!笨墒抢钫f的還真是實情,只是李并未說出,在之后他們向這里飛行的路上,又有二撥人盯了他們一段時間。
“哦,李兄說的極是,那時我亦留意了,是有那么一撥人,可是現(xiàn)在距離壺塵家族已不遠,為何不一鼓作氣飛了過去?”壺塵無定看著李,無奈的眨了眨眼,通過這幾日的相處,他與李已經(jīng)頗熟,李為人隨和,但說話總是深思熟慮后才會說出,想從他嘴中討話,極難!
這時,他已口稱李為李兄,為了不讓人生出疑心,“恩公”二字李已不讓他再喊了。
“之后,路上還有二撥人陸續(xù)盯上了我們,剛才我們在這里落下,便是看那最后一撥人是打算圍攻,還是說在附近有著接應(yīng)埋伏,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是沒了,那撥人已退走了,而且此處方圓數(shù)百里我也沒發(fā)現(xiàn)有何異常?!弊繋X風(fēng)瞟了李一眼,見對方竟又去仔細觀察那奔騰不息的黑色沼澤,只得自己說道。
不待壺塵無定繼續(xù)追問,他稍一思索繼續(xù)道“這個可能與壺塵家族的老祖有關(guān),雖然不知道他閉關(guān)是為了什么,此次出關(guān)就頒布了命令,不過即便這次閉關(guān)是為為突破境界,不管他成不成功,以他原先的元嬰初期修為,神識覆蓋的范圍至少也有五千里上下,所以剛才最后一撥人即便是想追殺你之人,估計也是不敢動手了,我在此處停留,乃是你娘親玉簡中所留此處是逃離壺塵家族最近一個四通八達的地方,一方面是為后面做留手,先來看看地形,二來則是確認下之前后方跟蹤那些人是否真的會下手,這里若再不下手,后面是更沒機會了?!?
卓嶺風(fēng)說緩緩說來,只是壺塵無定和李二人在這短短時間內(nèi)都聽得出,他二次提及壺塵無定的娘親,說到這幾個字時,他的聲音總是有些異樣,至于卓嶺風(fēng)是真的想確定后方跟蹤之人,還是借機來看看壺塵無定娘親玉簡所留的地名,睹物思人,那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而二人不知道的是,此靈月山當年可是壺塵無定娘親常來之地,一次她在家族中受了莫大的委屈后,根本無人訴說,夜里便獨自飛離了壺塵家族,只想單獨安靜一會,漫無目的之下卻是飛到了此處,她見此處只有一峰孤零零的立在方圓幾百里之內(nèi),在月夜下顯得是那么的落寞和孤寂,正如她那刻的心境一樣,當站在這孤峭山頂之上,發(fā)現(xiàn)四周盡落眼底,只要有任何異常,她都能很快發(fā)現(xiàn),正是她所要找的地方。
所以但凡以后,當壺塵無定娘親郁郁寡歡時,總會在深夜來到此處,她會坐在山頂,任憑山風(fēng)吹亂青絲,呆呆的望著荒月大陸那一輪圓月,似回想起了從前,從前在師門的時光,還有那令她心跳的青年身影……
這些事,她從未對任何人說起,直到她香消玉殞前一刻,當她真正的依偎在青年的懷里時,她輕輕的,似在自自語的說著過往,說著靈月山,說著她在山頂上看到圓月中的身影……
卓嶺風(fēng)對壺塵無定說完后,他也看了一眼空中的圓月,心道“夢君,這就是你來的地方么?只是我來時,你卻已不在!”他垂下目光,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似在這里他又看到時了一個孤寂無助的女子,正坐在山頂,玉手支著下顎,目光中透著凄美。
“我們,走吧,距離天亮也不過只有三個時辰了!”卓嶺風(fēng)深吸一口氣,大袖一拂,一頭猙獰的黑甲魔犬出現(xiàn)在了半空,它四足踏空,對著明月,仰天一聲長嘯。
清晨,當薄霧剛起時,就在昨日于江時落下的小山頂上,已有一道烏光挾帶兇煞之氣直接向此處飛來,烏光一個盤旋后,便落在了小山頂上,光華散去,正是一頭身體巨大的黑甲魔犬,其上站立的三人在黑甲魔犬落地的一剎那,也都是輕輕一步跨出,輕飄飄的落在了小山頂上。
而其中一名駝背老者則是袍袖一拂,那頭兇煞滔天的黑甲魔犬直接便從原地消失不見,這三人卻正是李他們,在落下的同時,三人樣貌已變成了本來的面目,這時的壺塵無定乃是一名面貌頗為英俊的青年,與道玄觀中膚色蒼白,與之前病態(tài)之色已是不同,唇紅齒白,豐神俊朗。
望著眼見的景色,壺塵無定神色有些恍惚,此處入口當年他離開時只有八歲,當時娘親一臉焦急的帶著他匆匆離開,記得當時還有一名叫壺塵無病的文弱書生護送他們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