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他又停了下來,胸口一陣劇烈的起伏后,他向后猛一甩手,一塊潔白的玉石飛落而下,砸在漠西風的身前。
“這是我的騎士令牌,你們向東北而行,尋一個名為白堊界的生地。那里是我的故土,有此令牌,白堊界自會收留和安頓你們……能存活多少,皆看你們自己的造化?!?
“待我忙完凈土之事,我自會……親返白堊界為你們安排?!?
說完,他不再停留,帶著尉遲南星離開。
他的速度很快,似乎再不想承受他們的視線。
……
修煉空間中的乾坤玄陣紅光一閃,云澈快步走了出來。
他取下身上的逆淵石,短短數(shù)息,他外釋的氣息已恢復正常,回歸他人感知中的云澈。
大吸了幾口氣,掩下虛弱與疲態(tài),他走出修煉空間,然后神態(tài)施然的走入庭院的亭中,再讓沾衣與禾露一個奉上茶點,一個整理散發(fā),甚是愜意幽然。
沒過多久,一個熟悉的氣息快速臨近神子殿。夢紙鳶也很快來報:“公子,溪神子求見?!?
“讓他進來?!?
夢見溪腳步匆匆,面色肅重。他這般樣子讓云澈頓時直起腰身,正襟危坐:“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的確是大事,但并不與我們織夢直接相關?!眽粢娤苯拥溃骸耙粋€時辰前,霧海那邊發(fā)生了一件異事?!?
“一個時辰前?”云澈眉頭大皺,神色也頓時凝重了數(shù)分:“短短一個時辰,竟已從霧海傳至此處?看來此事當真非同小可,詳說?!?
夢見溪道:“淵弟可知‘霧皇’?”
“當然?!痹瞥好媛兑苫螅骸澳闳绱苏f……難道此事竟與‘霧皇’有關?可根據(jù)璇璣殿的消息,這所謂霧皇,是某些忤逆凈土之人在霧海搞出來的偽戲,莫非又弄了什么大動靜?”
夢見溪長長一聲吐息,道:“這一年以來,關于霧皇的各種傳聞接踵而至,且愈加夸張。今日之前,我與淵弟對‘霧皇’二字看法盡皆相同。我一直認為,只有蠢不可及之人,才會真的相信那些有關霧皇的荒謬傳聞。”
“然而,世界的復雜,有時遠非想象所能觸及。”
夢見溪拿出一顆玄影石:“其中之詳,我難以敘,淵弟看完便知。”
“不必回避?!眽粢娤蛘m時告退的柳沾衣與上官禾露道:“此事見證者足有數(shù)十萬人,且都是來自不同生地的玄者,擴散之勢無可阻滯,用不了多久便會天下盡知。”
玄影石映出投影,赫然是深淵騎士面對霧皇的畫面。
霧皇、始祖麟神、被踐踏的深淵騎士、翻滾的淵霧、漫天的淵獸……霧皇想要呈現(xiàn)的元素盡皆齊全,雖距離頗遠,但每一瞬的畫面,每一聲來自霧皇的深淵之吟,都足以震顫心魂,顛覆認知,
投影的最后,是霧皇的降罰之音后,如神裁般陡然擴張的霧海,以及被逐漸覆沒于霧海的玄漠界。
投影熄滅,云澈依舊定定看著前方,狀若失魂。
再看一遍,夢見溪心間依舊波瀾翻騰。他沒有說話,讓云澈安靜的消化所看到的一切。
數(shù)息之后,云澈才轉(zhuǎn)過眸光:“溪神子,你如何看待此事?”
夢見溪搖頭:“涉及淵皇,不敢擅?!?
“不敢擅,也就是說,你不敢盡信,卻也沒有完全不信?!痹瞥郝曇艉苁瞧届o。
夢見溪幽幽一嘆,說了一句意味悠長的話:“霧皇可控馭淵塵為真,可控馭淵獸為真,若他說的皆為真……那么這深淵之世的起始,便會淪為一個莫大的謊?!?
若起始便是謊,那后世所有,毫無疑問皆是被籠于謊之中。
云澈閉目思索,許久后道:“連你都如此想,遑論世人?!?
“不過,這是凈土該憂心的事,無論對外人還是親近之人,還是盡量不要談論為好。”云澈給了一個作為神國之人最為理智的回應,隨之道:“話說這霧皇,會不會……是人所偽成?”
“絕無可能。”夢見溪毫無猶豫的搖頭。
“為何如此確定?”
“此世人之極致,是何人?”夢見溪反問。
“淵皇?!痹瞥赫f出那個唯一的答案。
“沒錯?!眽粢娤届o道:“世之強大,無出淵皇。強如淵皇,都斷無可能駕馭淵塵與淵獸,而那霧皇卻能。他應該就如他所,是由淵塵所凝化并異化,層面遠超淵獸的毀滅之靈,而絕無可能是人?!?
云澈思索良久,道:“此事,還有交由凈土吧。諸國神子神女,近日可有變動?”
見云澈不愿談及淵皇,夢見溪也順之回應道:“森羅神子殿九知在三日前忽然宣布閉關,很可能是想在凈土覲見前,嘗試突破至神滅境八級?!?
“折天神女畫彩璃潛心七星折天陣,破陣進境未知……永夜神女神無憶毫無訊息,應該始終未曾踏出永夜神國?!?
“梟蝶神子槃不卓近日黑暗玄功大成,祈恒神尊大為高興。另外,有人在霧海偶見前梟蝶神子槃不妄,梟蝶神國知曉此事后,便也不再遣人尋之,似乎已將之徹底舍棄,無論死活都全然任之。”
“星月神國的雙神子停留神滅境三級巔峰已久,為在凈土覲見前完成突破,已準備深入霧海進行破境歷練。不知今日的霧海之事,是否會影響到他們的此番決定?!?
云澈心中猛的一動,隨口道:“看來,各大神國都極為在意神承者在淵皇面前的表現(xiàn)?!?
“那是必然之事?!眽粢娤獙捨康溃骸安贿^淵弟無需有任何壓力,你年齡尚幼……”
“我當然毫無壓力?!痹瞥何⑿χ溃骸爱吘梗悴攀俏铱棄羯駠纳褡?,我就算隨你與神尊前去覲見淵皇,也只是一個普通的隨從者而已?!?
“……”夢見溪無奈搖頭,訕訕而笑。他如何看不出,云澈這是讓他以織夢神子之名面對內(nèi)外,而他自己則一身輕松的安然成長,諸事無擾。
夢見溪離開,云澈立于亭中,一直默然了很久很久。
星月雙子……
看來,又有事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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