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荷香一回去便病了幾日,大概是受了風寒一直有些咳嗽,雖然女兒沒說,但柳氏卻是心細的很,見著閨女這次從趙家回來,臉色有些蒼白,急急的便回屋了也沒跟她說會話,碧煙又可疑在后面吞吞吐吐,她便覺得有些不對勁,急忙讓伺候她的鳳菊去問了隔壁唐家,結果不知便罷了,一聽說自己寶貝閨女去參加賞梅會居然掉進了獵人坑差點凍死,便氣得差點昏了過去。
不僅狠狠的罰了碧煙一頓,連帶對唐夫人也不由冷淡了幾分,她將女兒托付給她,一方面是因兩家有結親的意思,媳婦如閨女,自然會親上三分,另一方面也是覺得兩家關系不錯,自己這閃不能前去,讓荷香隨馬車就是想讓唐夫此行照顧一二。
可誰知她將自己的閨女照顧的好好的,卻偏偏荷香卻受了罪掉進土坑差點凍死,這還沒過門就這般,若是過了門閨女豈還有好日子過,還有那個趙家,起了護犢子心思的柳氏遷怒起人來也是很可怕的。
沈荷香吃了一碗藥,只覺得口中苦得很,忙招來碧煙:“拿點蜜餞來……”
碧煙端著一只小碟急忙過去道:“小姐,喜春剛做了點蓮子杏仁糕,吃點解解苦味兒吧?!?
沈荷香這才從銀絲錦被中坐起,擦了手后,便從碧煙端著那小盤子里取了一塊,急急的吃了一口,喜春的小點心受她的調(diào),教多年,手藝已是非常好了,剛出鍋的蜜糕還帶著微微的熱氣,吃起來非常的松軟香甜,這兩日她胃口不佳除了一肚子藥,并沒吃什么東西,此時竟是連吃了兩塊才停下。
見小姐終于能吃東西,不似平時沒食欲的樣子,碧煙總算是舒了口氣,夫人這兩日來看小姐都會在床邊坐上一會兒,每次瞥向她的臉色都冷嗖嗖的,嚇得她這兩日提心吊膽,生怕夫人一氣之下將她調(diào)去制胭脂,要知道小姐平日衣食住行精細繁瑣,但做久了已是習慣,不僅好吃的好喝的,活兒輕松,連自己的衣服料子都比別人鮮亮的很,加上小姐這些年待她也好,要是讓她離開小姐,她可是會哭死的。
“好了拿下去吧。”沈荷香吃了東西也有了些精神,剛才睡熟時身子可能虛著,起了些汗膩有些難受,便道:“一會備點熱水,再拿點杏油給我揉揉背……”
碧煙忙應了一聲,知道小姐喜好干凈,熱水早便在灶上溫著,到時提上來就行了,淋浴完碧煙在床頭又填了兩只火盆,感覺溫度適宜了,這才給沈荷香褪了小衣和肚兜,待小姐輕趴在床上,她這才取了玉瓶,往手心倒了點阿春給小姐特制的杏仁果油,里面沒加多少香味濃胡的香料,但杏仁油和果油卻是精純的很,一打開塞子果香便溢了出來,聽那阿春說這東西吃了還能香口,外面都沒得賣,只有小姐這里有。
這次發(fā)寒也是半驚半嚇,后背一直發(fā)著緊,這時碧煙的手合著清香的杏仁果油給她緩的從下到上揉捏著,頓時便覺得疲乏的身體松了幾分,加碧煙的力道松緊有致,著實舒服的很。
碧煙這幾年沒少給小姐揉背,動作早已熟捻,而小姐身子本就生得好,這些年皮膚又時時精心養(yǎng)護,整個后背不僅線條柔美,且又白又嫩,連她這個女子都覺得滿手的膩香,貪戀手感的很呢,而且經(jīng)常給小姐揉手腿腳后背,手上不自覺的沾了不少小姐特制的膏脂,她的一雙手此時見著竟是比臉還要白皙細膩,想起便是臭美的很呢。
碧煙正小心的揉著,原本趴著的小姐突然莫名的開口:“碧煙,你覺得我不端莊嗎?”
“?。俊北虩熾m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老實的回道:“不會啊那些坦胸露背的女子才會不端莊,我覺得小姐很端莊的。”碧煙倒是說得實話,因為京城女子比鄉(xiāng)下來得開放,定做衣服都要顯著身段,女學里便有不少穿著少的,還將腰勒得細細,讓人看著羞恥,而到了夏日就是貴女也都只著輕紗肚兜,小姐的穿戴雖然精致,卻也沒越過她們?nèi)ァ?
沈荷香卻是側著頭望著床邊的火盆,一時眼神默然的抿抿嘴唇,哪個女子又不想像那些貴女一般生得端莊賢惠惹人稱贊呢,可是有些事不是你想便能隨心所欲的,上一世為人妾,她也不想穿著那遮不住輪廓的薄薄凌兜,罩著那能將衣內(nèi)看得一清二楚的紗衣跟一群女子搶男人,她也想穿得端莊賢淑得到人的尊重,但這樣又如何能爭得過侯府那一群鶯鶯燕燕,其中的難處恐怕不是一兩語便能說盡。
而這一世她已經(jīng)盡量改頭換面,極為注意穿著,怎么還會有人說她不端莊不自愛,不過此時聽到了碧煙的話,信心卻是回了一些,端莊賢淑不是一朝一夕,只要多多注意,努力些總能做到,不過一想到那棘手的煞星暗恨之下,也不由的有些惶惶,他這般對自己想必已是出了惡氣,希望以后不會再出現(xiàn)才好。
碧香見小姐情緒低落,想了想道:“夫人聽說小姐你的那支珍珠簪子丟了,前兩天又讓人買了些大珍珠在南巷有名的珠玉鋪定做了一套頭面,應該快做好了,不如明日小姐出去走走,散散心,順便看看頭面做的是否合適……”買這些東西裝飾自己,可是小姐最大的喜好。
這一次只見小姐微不可察的點點頭,那一側如云墨般的濃發(fā)在燭光下,竟黑得有些隱隱發(fā)綠,實在是好看得緊,有幾縷落在了臉旁,但小姐卻像有心事一般,也沒有注意到。
結束了一夜的巡邏,幾個禁衛(wèi)不由湊在一起,這些人以前都是浪蕩子入了軍,若是貴府子弟,必然是走科舉出人投頭,不會繞遠路以武入朝,因經(jīng)歷都頗有些共通,平日經(jīng)常聚在一起。
難得今日都沒直奔酒樓花巷,而是進了茶館飲茶,只因禁軍中也有一些規(guī)距,他們直接聽命于圣上,其中一些人并不會每日守巡,而是經(jīng)常會為圣上辦一些事,遇到這種情況大家都會心知肚明的刻意避開酒色,這些人因極端的訓練,雖放浪形骸起來比那地痞流氓還惡劣,但同樣其自制力幾乎是普通人的百倍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