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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90章 一座名為自由的籠子

        洪霽領著高髹他們去韋胖子的酒樓,陳平安讓郭竹酒和謝狗自己挑魚燈,他則走向菖蒲河僻靜處,身形一閃而逝,徑直去了皇宮,來到一座大殿門外。

        方才身為大驪京城閽者的宋云間以心聲告知一事,有蟊賊擅闖禁地,身份不明,目的不明。

        宋云間詢問國師該如何處置。這位道號攖寧的看門人,好歹是一位修為相當于飛升境的神異,自有手段,讓膽大包天的對方既然來了就別走了。只不過宋云間也擔心對方又是類似北俱蘆洲某人的翻墻國師府,可別大水沖了龍王廟。所幸國師親自處理此事。

        去酒樓的路上,洪霽主動開口笑道:“我姓洪,虛長幾歲,得個便宜,卞年頭你們喊我老洪就可以了?!?

        魯莊心寬,笑問道:“洪老哥在哪里高就?”

        洪霽簡意賅說了兩個字,“北衙?!?

        魯莊瞬間倒抽一口冷氣,仿佛氣氛一下子就凝固了。周玄宰更是心生畏懼,于他們這種給清流京官提攜都不配的濁流胥吏而,北衙出來的官爺,高攀不起。更何況,他們永泰縣的縣令大人不就等于是間接在北衙那邊吃了個天大的悶虧?如今京城,任你官帽子再大,家世再好,但凡碰著了北衙,只會是一碰就碎的下場。

        洪霽察覺到卞春棠他們的心態變化,笑道:“就是在北衙辦差,混資歷混飯吃?!?

        馬邑縣哪怕知道如今京城的風聲鶴唳,北衙就是那個罪魁禍首,可少年畢竟不是官場中人,不曉得這里邊的門道利害,好奇問道:“洪老哥跟曹大哥很熟的樣子,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洪霽有些吃癟,猶豫了一下,用了個含糊其辭的說法,“機緣?!?

        馬邑縣點點頭,“曹沫這家伙沒吹牛,他果然認得在京城當官的?!?

        洪霽愈發臉色尷尬,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他用眼角余光觀察著卞春棠這幾個縣衙胥吏,大概他們很難理解,現今想要跟陳國師見個面的大驪重臣,何其多,但是真正能夠與國師大人聊幾句話的人,何其少。

        高髹眼神示意這個口無遮攔的師弟少說話。

        馬邑縣咧嘴笑,師兄當我傻么,曹沫結識的京官,官不大!

        皇宮一座大殿外,宋云間以心聲問道:“是國師的朋友?”

        陳平安搖搖頭,“不認識?!?

        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賊子偷摸進了皇宮大殿,宋云間神色尷尬道:“是我疏漏了?!?

        陳平安擺擺手,自嘲道:“樹大招風。估計以后類似事情只會更多?!?

        所以既有像金蘆府武夫燕祐這樣的愣頭青,想要掂量掂量他這位新任國師“宗師”二字的斤兩。也有像出身金甲洲的徐獬,飛升境的劍仙徐君,在做掉桐葉洲杜含靈之后,跨洲拜訪國師府,在謀劃和利益之外,徐獬當然很好奇同為劍修的陳平安是否“純粹”,殺力到底高到了什么地步。

        陳平安跨過門檻,與那位不速之客笑著提醒道:“那條椅子可以摸,不能隨便坐?!?

        那人站在龍椅旁邊,轉過頭,咧嘴一笑,問道:“你就是大驪國師陳平安?”

        陳平安點頭道:“我就是陳平安。閣下意欲何為?”

        那人眼神炙熱,說道:“我跟一個叫呂喦的道士,互換了位置,他說你如何如何厲害,我不太相信?!?

        陳平安雙手籠袖,嗯了一聲,說道:“那你學習大驪官話還挺溜?!?

        那人一時語噎。

        韋赹在酒樓門口招徠生意,見著了洪統領帶著一撥陌生人殺了個回馬槍,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是國師在酒樓的時候不好意思吃白食,這會兒來要回那些銀子?北衙俸祿也不低吧?洪霽也懶得跟韋赹廢話,直接問那間屋子有沒有新的客人落座,沒有的話就留給自己身邊這些朋友。

        韋胖子笑道還好還好,暫時空著呢。

        總算把國師交待下來的事情辦妥了,洪霽與他們抱拳告辭,卞春棠他們各自還禮。

        就在此時,從酒樓里邊走出兩個客人,都姓裴。

        文官出身,卻是在曹枰、蘇高山之后,大驪朝的第三位巡狩使,裴懋。

        在國師府歷練多年的文秘書郎之一,裴璟。

        洪霽瞇起眼。確實意外,沒有想到這位巡狩使裴大人今天竟然也在這里吃酒。

        裴懋神色淡漠,看了眼洪霽,完全沒有打招呼的意思,只是徑直走出酒樓,與之擦肩而過。

        裴璟本來想要與這位北衙統領官場禮數一兩句,因為見父親沒有出聲,也就只好跟著沉默。

        被裴懋故意視而不見,洪霽心中倒也沒有什么芥蒂,裴懋是什么人,怎樣的官,如何的功業,整座大驪王朝都一清二楚。洪霽不覺得如今自己的北衙風頭正盛,就值得裴懋刮目相看,偶然相逢,就非要主動找自己寒暄客套幾句。再說了,他洪霽不一樣沒有開口說話?

        即便未能當上靈武道總督,他洪霽也是板上釘釘的淮南道首任總督,所謂的仕途順遂,平步青云,不過如此。洪霽已經不敢奢望更多,但是除了自己當官之外,他還是為人父者,內心深處,他甚至希望能夠把自己的正二品總督,換成一個兒子的四品、從四品某地郡守。洪霽就算老死在北衙也無所謂。只是洪霽心知肚明,既然國師主動提及了洪凜和龍首塬,已經是天大的意外之喜,那他就必須心領神會,不敢也不愿畫蛇添足。

        洪霽獨自走在菖蒲河岸邊,靈光乍現,莫非那個萬眾矚目、暫時卻不知花落誰家的靈武道首任總督?!

        三樓那間滿屋子清流進士的酒桌,只因為多出了一位刑部侍郎趙繇,氣氛就變得微妙起來,人人說話變得含蓄,眼神轉為柔和,他們仿佛每次伸出筷子夾菜都要深思熟慮一番,每次提杯喝酒都要左右張望幾次,才華橫溢的茂林郎王欽若好像變得沉默,名士風流的探花郎楊爽也顯得局促,相較之下,曹晴朗和荀趣倒是跟先前變化不大。

        大驪京城郎官遍地走,能夠被稱呼為堂官的侍郎才幾個?

        何況趙繇還是那位山崖書院齊先生的嫡傳弟子,據說早年在家鄉驪珠洞天,給齊靜春當了多年的書童,論資排輩,他是文圣一脈貨真價實的再傳弟子,繡虎的師侄,當然,如今也是新任國師陳平安的……師侄,且是同鄉。好事者統計過,去過國師府次數最多的兩位京官,正是吏部曹耕心和刑部趙繇。

        趙繇既沒有心情也沒有興趣,故意讓自己在這些官場后進顯得如何平易近人,之所以赴這個酒局,主要還是想要跟曹晴朗聊幾句,剛好張定和嚴熠都在場,找機會提點幾句。

        趙繇自認若是有個曹晴朗這樣的學生,定然用心栽培,翰林院已經歷練過了,接下來就該去戶部、都察院和國子監等衙門輾轉一圈,最終去到禮部,花費三十余年光陰,仕途將“清貴”二字做到極致。

        雖然不清楚為何曹晴朗要辭官,在趙繇看來,崔瀺一脈的事功學問,最不講什么避嫌,既然是陳平安的私淑弟子,又是頭等科舉正途出身的翰林官,就該在大驪朝一步步往上走,做大官,立大功,青史留名,求三不朽……但是人各有志,不必強求。

        隔壁屋子人聲鼎沸,楊爽面露難色,生怕趙侍郎心生不悅,王欽若置若罔聞,內心卻是打鼓。

        二樓,關翳然來這邊吃飯,是幾個好朋友慶祝他升官,即將離京赴任,同時不忘挖苦幾句怎么去了莒州這么個地方,關系類似酒鬼曹耕心之于韓祎、韋赹,都是小時候一起玩耍、成年之后也未愈行愈遠的好朋友。

        二樓吃飯,本來與三樓也沒差多少,不曾想他們攤上一塊“風水寶地”,不知道樓上那間屋子的客人是聊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喜歡時不時就使勁跺腳,樓下的關翳然他們就跟頭頂打雷似的。

        關翳然神色如常,只當什么都沒有發生,該吃吃該喝喝。但是同桌幾個同齡人,都是京城地面做慣了大爺的俊彥人物,家教嚴、規矩重也好,自身學養、履歷見識也罷,讓他們平日里做不出那種仗勢欺人的舉動,甚至最瞧不上眼的,就是出門在外拿祖輩謚號、父輩官銜說事的這類貨色,可他們卻也絕不是什么逆來順受的主兒,哪里受過這等鳥氣,何況他們還占著理。

        有人終于忍不住抬起頭,笑罵一句,“這算不算是太歲頭上動土?”

        位置距離屋門最近、坐在關翳然桌對面的那個年輕人,名叫趙元晦,他立即放下筷子,試探性說道:“我去跟韋赹說一聲,讓他幫忙提個醒,讓上邊這間屋子的客人們適當收斂幾分?”

        他的老丈人是蔚州的首富,自己也是都察院經歷司的一位正七品都事,三十歲出頭的年紀,

        趙元晦只是在這間屋子才會顯得不起眼而已。他曾經帶著妻子參加過一次類似的飯局,后來她就不樂意湊熱鬧了,說自己不敢說話。

        她雖然是大驪地方巨賈的獨女,自然不能說沒有見過世面,但還是在很多事上無法理解丈夫,家鄉蔚州那邊也有好多當官的世家子弟,出門在外,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誰,可是趙元晦卻是反著來的,好像生怕別人知道他是誰。

        趙元晦也沒有與她詳細解釋什么,只是說了句不這樣,吃不了都察院這碗飯。

        大驪歷史上的都察院,可謂震懾百僚,誰見了都犯怵,也就是近二十年來才不顯山不露水,先是被刑部分權,如今又被北衙搶去了風頭,歸根結底,大概還是職掌都察院的袁崇,不夠強勢的緣故。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說的,何止是山上。

        關翳然給身邊好友夾了一筷子菜,笑道:“元晦,算了,飯都快吃完了,不讓韋掌柜為難?!?

        趙元晦性格穩重,沒有多說半句。內心疑惑,總覺得關翳然對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掌柜韋赹,有幾分不合常理的刮目相看?

        關翳然自然懶得理會一屋子喝高了的嘈雜酒客,也不愿意在時下節骨眼上節外生枝。

        因為在赴任莒州之前,他明天早上還要去一趟國師府,劉洵美一樣在列。先前他們碰頭,劉洵美小心翼翼詢問此次國師府召見他們,知不知道是為了什么事情。關翳然同樣一頭霧水,老老實實說不清楚其中緣由,劉洵美見他不像故意隱瞞真相,就笑罵一句,得怪你關翳然,如果你不是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一州刺史了,那他還能做一做升官的美夢。

        內心深處,關翳然并不輕松,直覺告訴他明天的國師府議事,將會是大驪王朝“關翳然、劉洵美們”的一道關隘。

        新官上任三把火,如果說第一把火,是自落魄山而來、到大驪京城的劍仙如云,一場慶典,讓大驪朝野的人心再度凝聚。害得整座京城官場雞飛狗跳的北衙,是第二把火。那么第三把火,極有可能,就要燒到所有“靠山”。

        皇帝陛下跨洲締結盟約,就是一種心照不宣、最有默契的“大權旁落”,任由國師府和陳平安進行一場大刀闊斧的僭越舉措?

        關翳然沒理由想起當年的酒桌上,那個來自書簡湖青峽島的賬房先生,到了岸上,他越喝酒,喝酒越多,酒品最好的年輕人,竟然越是眼神明亮。

        不約而同,兩間屋子的客人同時離席,出了屋子站在廊道里邊,雙方對視一眼。

        一邊是關翳然為首,俱是身世顯赫的官宦子弟,他們離開酒樓,要回去的地方,不是意遲巷就是篪兒街。另一方就比較復雜了,既有周貢這樣的風雪廟修士,未來某艘大驪劍舟的船主,也有燕祐這種莫名其妙進了官場的山上譜牒,還有京畿嘉魚縣的兩位小官,縣丞宋文秀,縣尉陸翚。

        即便已經認出關翳然,周貢猶豫了一下,仍是沒有說什么。

        反而是關翳然主動移步,拱手笑道:“見過周船主?!?

        周貢有些意外,也會認得自己?照理說,他們之間是八竿子打不著的疏遠關系。

        說心里話,他希望關翳然這樣的世家子,大驪朝越多越好,他們當官越大越好,大驪才能往上走。

        既然沒辦法假裝視而不見,周貢就幫著介紹起自己的幾個朋友。本就心思細膩,又是都察院重點栽培的趙元晦,很快就發現一個不易察覺的細節,周貢那邊,骨子里最驕傲、且能將這份驕傲隱藏極好的人物,竟是嘉魚縣那個名叫陸翚的縣尉。

        一頓酒,喝得開心,高髹心情舒暢,哪怕撇開正事不談,只當認識這兩個新朋友,也不虧了。

        周玄宰與馬邑縣比較投緣,少年酒力不濟事,酒品卻是要得,最后是高髹背著醉醺醺的師弟返回鏢局。周玄宰被卞年頭攙扶走了一程,驀的翻江倒海,就跑去岸邊趴著,嘔得滿臉眼淚,魯莊調笑幾句,卞春棠卻是輕輕拍打這個徒弟的后背,周玄宰吐完之后,腦子頓時清醒幾分,年輕胥吏心中默念,河神老爺莫怪罪。

        返回路上,卞春棠拎著魚燈,輕聲道:“那個曹沫,肯定不是高髹他們認為的江湖人士,他要么是官場中人,要么是個出身不低的官宦子弟?!?

        魯莊問道:“為何?”

        周玄宰使勁揉著臉頰,告訴自己不喝酒,以后打死我都都不喝酒了。

        卞春棠笑道:“一般人哪里會在意常住京城的人數?!?

        魯莊揉了揉下巴,半信半疑,“我覺得他身上沒有半點官氣啊。頂多就是個普通的官宦子弟?!?

        回縣衙的路上,卞春棠自掏腰包,帶了一壺酒回去,要送給老人打牙祭。

        許訓術好歹是個縣衙里邊正兒八經的芝麻官,單獨有間屋子,不必跟誰通鋪。

        正在翻閱一本泛黃的形家書籍,老人聽到敲門聲,起身去開了門,見著他們幾個剛剛從外邊返回的年輕人,道了聲謝,接過酒之前。許訓術晃了晃腦袋,使勁揉了揉眼睛,滿臉不敢置信,心中驚嘆不已,好大一場發跡!

        返回國師府的路上,郭竹酒和謝狗各自高舉著手中的魚燈,她們就像倆活潑的市井少女。

        容魚默然無語,心境祥和。

        有人最聰明,但他只是覺得自己有責任照顧好這座世界。好像作為他的繼任者,并沒有那么聰明,但是他始終懷揣著一種熱烈到沒道理的希望,愿意用笨法子,跟世道慢慢往前走,一起往上走。

        反正今夜無事,裴懋便沿著這條菖蒲河,一路走到了那座昔年擔任監督、為官一年的海岱門。

        裴懋環顧四周,這位巡狩使既非修士,也非武夫,但是不知為何,冥冥之中,他好像有一種錯覺,只覺得山上山下,神仙凡俗,帝王將相販夫走卒,男女老幼,都在一座名為“自由”的籠中。

        仿佛早已有人頂天立地,撐起了無數的規矩,作那光陰長河的中流砥柱,用一種溫柔繾綣的眼神俯瞰著一切有靈眾生。

        一個年輕容貌的外鄉道士,帶著一個名叫柴蕪的小女孩,雙方道齡懸殊,境界倒是只差了兩個。他們一起下山,來到跳魚山的山腳停步,趙天籟笑問道:“我們是往北走,還是往南走?”

        柴蕪有些緊張,“天師,不同方向,有講究嗎?”

        好歹是在山上待慣了的小姑娘,她也曉得山上神仙們學問大,趨吉避兇的規矩多吶。

        趙天籟微笑道:“無甚講究,自然而然,隨心而走?!?

        是往萬丈紅塵的熱鬧中去見人生百態,還是去到深山大澤躲清凈覓清涼,都是修行,道書上邊千萬語,訣竅無非守心二字。

        隨后他們就徒步走向槐黃鎮,打算沿著鐵符江一路去棋墩山,紅燭鎮……期間路過落魄山那邊的山門,卻發現玉簪布裙的青丘狐主等候已久,她帶著住在后山的一雙少年少女,修道求仙的曹蔭,學拳的侍女曹鴦,他們一起在這邊等著趙天師和柴蕪。

        青丘狐主笑道:“下山之前,我跟他們打了個賭,若是能夠遇見趙天師,就厚臉幫他們討要一份機緣,若是遇不見你們,就各回各家。趙天師,介不介意我們跟著一起游歷,嫌不嫌累贅?”

        趙天師說道:“正好,就當結伴同游的一場互參?!?

        青丘狐主松了口氣,看似語隨意,道心總是緊繃,畢竟對方是一位“自稱雷法第二,無人敢稱第一”的大真人。世間有太多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的人物,眼前這位天師府黃紫貴人,青丘狐主反而覺得山上對他的溢美之詞還不夠。

        見著了龍虎山趙天師,曹蔭心情激蕩,曹鴦略好幾分,一來少女是位純粹武夫,再者她在這個世上真正敬若神明的人物,只有此山的主人,那位曾經教過拳的陳先生。

        一路上,多是柴蕪在好奇詢問一些聽著很大、很空的問題,例如“在天師眼中,什么叫‘功德圓滿’呢?”又或是一些很直白的問題,比如趙天師也會看佛家典籍嗎?趙天籟一一作答,并無半點不耐煩。

        趙天師回首看山。

        ““道士”遠古歲月就已經有,而“道場”一說,是佛家最早以文字記載在書的,用以形容佛、佛法常駐之地。既然即心即佛,儒家也說赤子之心,道家也在心與性命下苦功夫。修道之人,都在講一顆道心,悠悠然講了萬年。

        那么這座名為落魄的山,又住著那位年輕山主怎樣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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