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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七 魅殺 全

神圣同盟的北方,阿斯羅斯克帝國境內(nèi)已經(jīng)是白茫茫一片的蒼涼世界。

這里是一片遼闊而渺無人煙的荒原。在這白雪覆蓋大地的時節(jié),天空中就連一只飛鳥也看不見。強勁的烈風(fēng)不住在曠野上呼嘯而過,夾帶著細(xì)小的沙石,無情地沖刷著曠野上的巖石、枯木。

可是現(xiàn)在,高空中正有一個小小的黑點以難以想象的高速劃過天際,消失在北方的云層之中。

這是一只深褐色的隼,額頭上生著三只眼睛,正中的眼睛是淡青色,正不停地閃耀著魔法的光芒。它以一般鳥類根本無法企及的高速拍動幾下了翅膀,然后就緊緊收攏雙翼,如箭一般刺破了高空中淡淡的云氣,翩然遠(yuǎn)去。

遠(yuǎn)方,一座極高極陡的雪峰出現(xiàn)在荒原的盡頭。它就如一棵無比巨大的石筍,高高刺入天上的云層。

雪峰周圍的云層就如一個大旋渦般,圍繞著雪峰極緩極緩地轉(zhuǎn)動著,方圓竟然達(dá)到百里以上!云渦中心慢慢低沉下垂,最后將半個雪峰都罩了進(jìn)去。

在這天地異象面前,任何一個人,怕都會心生畏怖。

魔隼輕盈地穿入了云層,直到快撞上雪峰如刀削般的石壁時才轉(zhuǎn)而向上,貼著巖壁向上飛去。

漸漸地,在雪峰之巔,一座造型古拙清奇的宏偉城堡出現(xiàn)了。

魔隼穿入了一座高塔的窗戶,落在一個年代久遠(yuǎn)的魔法祭壇上,吐出了一個土黃色的珠子。在一陣煙霧中,魔隼慢慢地化成了一個青色臉孔的中年男子。他極其恭謹(jǐn)?shù)毓?,慢慢從一個小門退出了房間,并小心地將門關(guān)好。

十幾個老者站在祭壇的周圍,正專心讀取著魔法珠中記載著的信息。

良久,正中一位身材魁梧的老者終于開了口,他的聲音悠遠(yuǎn)而動聽,如同從極遠(yuǎn)的天際傳來一般。

“智慧的長老們,你們對此有什么看法?”

“他是個危險的人……”

“他的道路跟德魯依沒有共同之處……”

“他很年輕,可是力量已經(jīng)不低了……”

“他還會不斷的成長……”.

“在他力量的背后,似乎還有一個影子,它更加的可怕……”

“他是陰謀和詭計的化身……”

正中的老者點了點頭,他身上白色的長袍上裝飾著雪原、高山和濃云都似乎隨著他的動作活了過來,雪原上開始大雪紛飛,濃云在高山間滾動著。

窗外有寒風(fēng)吹進(jìn),他數(shù)尺長的白須一陣顠動。

“長老們,這么說已經(jīng)可以下結(jié)論了,對于我們來說,他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有沒有可能讓他加入我們這一邊呢?”

長老們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只有四個長老發(fā)。

“我們已經(jīng)占據(jù)了整座森林……”

“他還是一棵正在成長的小樹……”

“自然是平衡的,一座森林能夠生長的樹木是有限的……”

“他的成長必然以其它古樹的死亡為代價……”

中間的老者結(jié)語道:

“那么結(jié)論就是,這座森林中不能再讓這棵小樹生長了?!?

長老們互相望了望,一個老者以充滿了智慧的聲音回答道:“正是這樣,尊敬的天空之怒大人!”

“那么”

天空之怒悠揚的語聲多了肅殺的風(fēng)雪味道

“這個決定,立刻執(zhí)行……”

長老們都退出了房間,只留下天空之怒。他站在祭壇前沉思許久,直到窗外的天空已經(jīng)暗淡下去,這才輕輕地拍了拍手。

房門打開了,一個身披白袍的少女盈盈走了進(jìn)來,她的眼睛是深邃的藍(lán)色,里面毫無一絲暖意,連語聲也是如冰般的寒冷。

“智慧的天空之怒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弗雷已經(jīng)出發(fā)了嗎?”

“是的。弗雷大人帶著他直屬的部隊已經(jīng)前往阿雷公國了。預(yù)計五天后抵達(dá)?!?

天空之怒默默地點了點頭,他緩緩走到窗前,望著窗外令人心生畏怖的、無窮無盡的云渦。這個高塔是整座城堡最高的建筑,從這里望出去,云層腳下,如一片深灰色的大海,時時有巨大達(dá)幾十米的猙獰面孔從云里浮現(xiàn)出來,旋又消散了。

少女靜靜地站在原地,如一座雕象一樣。她靜立著的時候,若不注意,也許會真的把她當(dāng)作一座白玉雕像。因為她完全沒有任何感情上的波動,身上也沒有任何溫度。秀麗的臉孔上閃動著玉石的光澤,滑膩而冰涼,左頰上兩道淺淺的傷痕也如同是鑿上去的一般。

她一雙眼眸中看不到任何感情,若是仔細(xì)看進(jìn)去,會發(fā)現(xiàn)那雙眼眸中竟有濃云萬里,電閃雷鳴!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人和少女就如化成了兩尊石像一樣……

天空之怒終于開口了,“你能這么快就從冰翔之風(fēng)中走出來,真讓人意外?。 ?

少女依然如同一個沒有生命的石像般動也不動。

天空之怒仿佛早就知道會這樣,并沒有等少女的回答,只是長嘆一聲。

嘆息聲中仿佛有無數(shù)罡風(fēng)呼嘯。

“我知道你的心愿……你也去吧!”

少女終于有了一絲生氣,她向老者深深行了一禮,然后如同在冰面上滑行一般,緩緩?fù)顺隽朔块g。

提克里克大公專門為羅格準(zhǔn)備的午后茶會遇上了難得的陽光明媚天氣。大公的三子六女都出席了這個茶會,公國最有權(quán)勢的大貴族與夫人們也都在席中。這當(dāng)中自然少不了宮廷魔法師格納瓦拉。

在所有大貴族的印象里,年邁的宮廷魔法師近幾年來從來沒有打扮得如此象一個正規(guī)的魔法師。他沒有披上最喜愛的那件黑色繡金的披風(fēng),而是換上了一件裝飾著一圈魔法符號的斗蓬,手持一根雕工精美的魔法杖。一些稍稍修煉過魔法的大貴族都能感應(yīng)到他那件魔法斗蓬和華貴手杖上散發(fā)著的淡淡魔法波動,可見這是貨真價實的魔法裝備,而不是僅僅用來裝飾的衣服飾品。

羅格仍然是一襲墨綠色的披風(fēng),在將披風(fēng)交給侍者之后,露出了里面顯示著精靈卓絕手工和藝術(shù)美感的胸甲,胸甲上裝飾的花枝宛如有生命一般。這件胸甲是薩拉族的藝術(shù)大師們以無比的美感和手工親自為羅格量身訂作的,充分考慮了羅格的容貌和體形,并以線條、色彩和圖案的組合巧妙地欺騙了眾人的眼睛?,F(xiàn)在,以胖子的臃腫體形,穿上這胸甲之后都顯得精明干練、英氣勃發(fā)。

胸甲上裝飾的玫瑰花枝以紫金打制而成,嬌艷欲滴。經(jīng)過魔法加持之后,有淡淡光芒在花枝中緩緩流動。花枝中央則浮雕著一把美輪美奐的雙斧單手精靈戰(zhàn)斧。

懂行的貴族們無不露出又驚又羨的目光,僅僅是這件胸甲的藝術(shù)價值,就足夠買下一個小貴族的領(lǐng)地啊。貴婦小姐們的目光無比的熱烈,連提克里克大公的幾個女兒,不管是嫁的還是未嫁的,都公然地注視著羅格。

現(xiàn)在沒有人會再懷疑一個大魔法師會是多么富有了。

看到羅格穿了一件全鋼胸甲,格納瓦拉先是驚訝,后是狂喜。金屬對魔法效果的防礙是每一個魔法學(xué)徒都會知道的常識,羅格為了炫示自己的富有竟然穿了一件全鋼胸甲!雖然格納瓦拉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根本無法負(fù)擔(dān)得起這樣昂貴的魔法胸甲,可是在魔法戰(zhàn)斗中,上萬金幣的鎧甲還不如一卷幾百金幣的魔法卷軸來得實在。要不是用魔法水晶測過羅格的確是十一級的魔力,格納瓦拉無論如何不會相信他是一個魔法師的,他還從未聽說過哪位魔法師會在身上穿一件全鋼胸甲的。雖然那件胸甲看起來是強化過對魔法的防護(hù)力的,可是這點防護(hù)力根本彌補不了放不出魔法的損失。

“不管怎么說,看來我的運氣還是那么好啊!”格納瓦拉微笑著想。

當(dāng)他看到羅格一個精靈護(hù)衛(wèi)都沒帶時,就笑得更加歡暢了。筆趣庫

這真是一個美好的下午茶會。所有的人,提克里克大公,丹羅和卡洛斯,以及兩個魔法師,都是如此的愉快。

格納瓦拉簡直有些等不及了。他宛如回到了年輕時和冒險者一起挑戰(zhàn)魔獸的時光,那時候的戰(zhàn)斗,驚險卻是有必勝的把握,就如今次一樣。可是他是有身份地位的宮庭魔法師,和羅格這種來路不明、明顯是半桶水的魔法師可不一樣,他還不好直接挑戰(zhàn)羅格,他需要一個借口和理由。不過格納瓦拉并不擔(dān)心,他知道,丹羅會安排好這一切的。

終于,就在他快失去耐心的時候,終于有一位伯爵小姐開始詢問羅格封印惡魔的輝煌事跡了。羅格彬彬有禮地回答著她的問題,眼光卻不住瞟向阿黛兒,提克里克大公最美艷的女兒。阿黛兒也若有意若無意地悄悄望著羅格,她嘴角浮著驕傲而矜持的微笑。

在不知道第幾次簡要敘述了封印惡魔的驚險經(jīng)歷后,羅格終于滿足了那位伯爵小姐的好奇心。然而麻煩馬上就接著來了。

“羅格大人,您的魔法能力和格納瓦拉大師誰會更強一些呢?一定是您吧,您封印了遠(yuǎn)古惡魔呢!”一位成熟而艷麗的貴夫人熱切無比地問。

這是太明顯的挑撥了,可是格納瓦拉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機會,哪里還肯放過?

“羅格大人,我也是一個魔法師。我很想冒昧地問一句,您封印的真是遠(yuǎn)古的惡魔嗎?”格納瓦拉極不客氣地質(zhì)問道。

茶廳里一下靜了下來,格納瓦拉這句話無異于直斥羅格是個騙子!在上流社會中,這就是決斗的邀請了。除了提克里克外,現(xiàn)在所有的人都在熱切地盼望著一場場面宏大的魔法對決了。只是大公好不容易擁有了兩位魔法師,他可不希望傷了其中的任何一個,那對于阿雷公國來說都是太大的損失了。

還未等他站起來阻止,羅格就已經(jīng)冷冷地回答:“格納瓦拉大師,您是在指責(zé)我是個騙子嗎?我欺騙了這里所有的高貴的先生和小姐?我欺騙了美麗的阿黛兒小姐?”

阿黛兒“啊”了一聲,用扇子掩住了嘴。她的眼中卻透出了興奮和驕傲的光芒。

格納瓦拉傲慢地說:“我只知道,不能夠披掛金屬盔甲是每一個魔法學(xué)徒都知道的事實。我只知道,遠(yuǎn)古惡魔的強大力量絕非普通人可以想象!雖然我和您一樣,都是十一級的魔法師,可是我不得不說,遠(yuǎn)古惡魔貼身的奴仆就可以輕松擊敗我!不知道您是用什么方法封印遠(yuǎn)古惡魔的呢?好像除了您和您手下的精靈,就沒有人看見過您是如何封印惡魔的吧?也許您的表演可以欺騙很多人,畢竟了解魔法奧秘的人并不多,可是不幸得很!四十年的魔法生涯給了我一些智慧和眼光,使我能夠看透這些絢爛表象背后的真相。”

貴族們開始小聲地議論起來。提克里克的臉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畢竟魔法師不能穿戴金屬盔甲是個常識,知道這個并不是非得成為魔法學(xué)徒不可。而且格納瓦拉和羅格是同等級別的魔法師,如果說惡魔的奴仆都能擊敗格納瓦拉,那么羅格是絕無可能封印遠(yuǎn)古惡魔本身的。

“魔法的世界深邃而廣大。雖然你已經(jīng)貴為宮庭法師了,可是顯然你還未能領(lǐng)會到這一點。榮華富貴不光削弱了您的魔力,看來還損害了您的智慧。既然您提出了懷疑,那么我很樂意讓您了解一下十一級的魔力可以作些什么事情。我可以將您剛才的懷疑理解成是挑戰(zhàn)嗎?”羅格冷冷地回道。

“那是我的榮幸!”格納瓦拉冷冰冰地回答。

很快的,一眾貴族來到了宮城邊上的演軍場里,一眾貴族們都遠(yuǎn)遠(yuǎn)地躲在高臺上觀戰(zhàn)。大范圍魔法護(hù)罩是一件非常奢侈的東西,要保護(hù)住這么大一群貴族,恐怕就是芙蘿婭來了都未必能夠辦到,更不用說格納瓦拉和羅格這兩個二流魔法師了。所以雖然眾人都想好好觀賞一下平生僅見的魔法對決,但是被魔法涉及到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所以都呆在相對安全的高臺之上。

羅格和格納瓦拉相隔五十米,靜靜地等待著禮儀官宣布決斗開始。羅格銳利的眼睛早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格納瓦拉手中暗暗握了兩個魔法卷軸,魔法杖上也存貯著現(xiàn)成的魔法。

羅格即沒有使用魔法杖,也沒有脫下胸甲。格納瓦拉大喜,心下只想:“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

“我宣布,決斗……開始!”禮儀官尖細(xì)的嗓音在廣場上回蕩著。

禮儀官話音剛落,格納瓦拉就將魔法杖一頓,貯存于其中的魔法即時發(fā)動,淡淡的魔法光罩籠住了他的全身。這是一個低階的法術(shù)‘魔法吸收’,可以應(yīng)付絕大多數(shù)快速發(fā)動的小攻擊魔法,正是魔法師對戰(zhàn)最正統(tǒng)的戰(zhàn)術(shù)。隨后,加持了防護(hù)魔法的格納瓦拉再一次啟動兩個魔法卷軸,分別給自己加持了防御邪惡和鬼之面具。他這才放心地吟唱起咒語,開始準(zhǔn)備大型的攻擊魔法。

鬼之面具可以增強魔法師對魔法傷害和物理傷害的閃躲,這也是絕對正統(tǒng)的魔法戰(zhàn)術(shù)之一??墒菫槭裁催€要施展防御邪惡呢?羅格微一思索就明白了,原來格納瓦拉是要召喚強力的邪惡生物。強大的召喚生物都是不甘心受控制的,更有一些會直接攻擊視線所及范圍的生物。毫無疑問,召喚魔法師本人就是最靠近這些邪惡生物的人。這個魔法可以使召喚出來的邪惡生物完全忽視掉召喚法師的存在。

胖子邪惡地一笑,他既然召喚了邪惡生物,那自己把格利高里或者是火焰骨魔放一個出來就順理成章了吧?十一級法師召喚出來的東西,哪能強得過風(fēng)月這兩個窮兇極惡的手下?

他耐心地等著,等來的卻是驚訝。

隨著格納瓦拉咒語的完成,一道紫黑色的火柱在羅格腳下沖天而起,將他整個包了進(jìn)去。

看臺上卡洛斯一聲驚呼,緊張得站了起來!

“暗黑魔法?”胖子吃驚不小,修習(xí)暗黑類魔法對魔法師的名聲影響可不小??!他想了一想就已明白,格納瓦拉必定是欺這阿雷公國沒什么魔法文化,沒人能看出來魔法之間的差別,這才毫無忌諱的修習(xí)和使用威力強大的暗黑魔法。

不過這暗黑炎柱威力雖強,對于羅格來說卻是毫無用處。胖子強大的精神力本就賦予了他很高的魔法抗姓,吞了綠龍血晶之后魔法抗力更有增強。胖子暗嘆著,他使什么魔法不好,非要使暗黑魔法?若論對暗黑魔法的理解,格納瓦拉如何能與學(xué)習(xí)了魔界公主埃麗西斯魔法的羅格相比?除了魔力不足,羅格對艸縱魔界黑焰已經(jīng)是駕輕就熟了。只是他和格納瓦拉能夠控制的都是最初級的暗火,和埃麗西斯的冥海流炎相比,雖然外形相同,可是威力卻差得遠(yuǎn)了。

當(dāng)下羅格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他周身透出一層淡淡的黑焰,將格納瓦拉的暗黑炎柱隔在了外面。不過,無人能夠分辨得出來熊熊的暗黑炎柱里其實又多了一層魔炎護(hù)壁。

“哈哈哈哈!”格納瓦拉得意地狂笑起來。羅格如此沒用可是他沒有想到的,被暗黑炎柱直接燒到,就是公國里最強壯的騎士也挺不了幾秒鐘,羅格在里面呆了這么久,肯定早就被化灰了。他現(xiàn)在倒有些心痛羅格的胸甲了,希望它能夠耐得住暗黑火焰的燒灼。

炎柱散去了,羅格微笑著站在原地,連頭發(fā)都沒傷著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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