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四下無人，他下令將她推進(jìn)湖里溺斃。

宮人不敢不從。

可憐的宮婢，在這深宮里磋磨了一生，不過翻騰了幾下便失了力氣，慢慢沉進(jìn)湖底。

四皇子在湖邊看著，七歲的眼里冰冷無情，“不過一個宮婢罷了，既惹得母妃不開心，殺了便是?！?

謝昀沒回答林鶯娘的話，反而極有耐心說了這個故事給她聽。

林鶯娘詫異，“方才那公子便是六皇子？”

謝昀沒說話，沉默便是默認(rèn)。

“那六皇子知道他生母是被人所害的嗎？”

謝昀看她，慢條斯理問，“你覺著呢？”

林鶯娘覺著他知道。

正因?yàn)樗?，才能對四皇子有所防備，才能?shù)不清的陰謀算計(jì)中茍延殘喘活到現(xiàn)下。

畢竟他的身份不同于他的生母。

在這深宮里，殺一個宮婢容易，要?dú)⒁粋€皇子還是得細(xì)細(xì)斟酌。

只是這樣的宮闈秘事，謝昀堂而皇之說與自己聽，林鶯娘心里不免咯噔一下，“侯爺告訴我這么多，不會是要?dú)⑽覝缈诎桑俊?

謝昀看著她，眸光緩緩從她面上滑過。

眉黛唇珠，姑娘生得實(shí)在貌美，又添心思玲瓏，他似有若無輕輕一笑，“你這么聰慧，我怎么舍得？”

今日林鶯娘在定遠(yuǎn)侯府幾番脫身自救他看在眼里，后宅之內(nèi)，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在數(shù)不盡的陰謀算計(jì)里活下來。

他又恍惚想到了他的母親，楚夫人。

那實(shí)在是一個美麗，天真，又愚蠢的女人。

她被家里養(yǎng)得太好，沒經(jīng)過風(fēng)霜雨露，也沒見過人心險(xiǎn)惡，不過一個衛(wèi)青黛便能生生要了她的命去。

不像林鶯娘。

她自市井貧苦中翻身，最是知曉人心險(xiǎn)惡，最是會算計(jì)謀劃，也最是會自保。

謝昀對林鶯娘的欣賞從來不浮于面上。

在很多時候，他樂意寵著她，看她耍小聰明，甚至仗著自己的勢狐假虎威。他還愿意為她尋來她的生父，替她報(bào)生父拋妻棄女的仇。

他像養(yǎng)著一只萬分合心意的雀鳥。

只要不觸到他的底線，她可以在他為她編織的金絲籠中為所欲為。

林鶯娘也甘心做他手里的雀鳥，她乖巧依附進(jìn)謝昀的懷里，小心試探著謝昀的心意，“那侯爺避開人私下和六皇子見面，是想要扶持六皇子爭儲君之位嗎？”

她何其聰慧。

謝昀見六皇子這樣避人耳目的事也帶著她，還將六皇子生母這樣宮闈里的秘事也說與自己聽，想來便是故意叫自己知曉。

朝堂中立儲的爭斗，林鶯娘今日在宴席上也有耳聞。

朝中擁戴四皇子，五皇子，十二皇子者眾，這幾位皇子均是母族顯赫，在朝中有威望權(quán)勢的皇子，是此次立儲之爭中極有希望的儲君之選。

但林鶯娘沒在她們口中聽見六皇子的名。

本來還不知為何，方才經(jīng)謝昀說起才知，那竟是個宮人生下的皇子。

這便能理解了。

一個卑微宮人所生的皇子，沒有顯赫母族倚仗，自然而然退出儲君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