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莊重恢宏的巫殿之中,氣氛向來是肅穆而壓抑的。
今日,這巫殿的一間大堂之內(nèi),更是彌漫著一股無形的緊張氣息。
咸巫,一位美艷絕倫的婦人,白發(fā)如雪,一襲水云般流動的巫袍。巫袍的材質(zhì)似是用天上的晚霞織就,輕盈靈動而又帶著一種神秘的氣息。腰間一條色彩斑斕的彩帶,隨著她的每一個細微動作,彩帶輕輕飄動。
盼巫,笑容懶散隨意,一頭黑發(fā)隨意地披散在肩頭,身形魁梧仿佛一座小山,給人一種不羈而又豪爽的感覺。腰間佩著一把短劍,劍鞘上鑲嵌著幾顆不知名的寶石。
彭巫,身材矮小結(jié)實,滿臉絡(luò)腮胡子,活脫脫一個山里最普通的山民模樣。一件松松垮垮的巫袍卻也難掩他身上那股狠厲和強硬的氣息。
姑巫,是個須發(fā)雪白的高大老人,不管站在哪里都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一絲不茍而氣勢威嚴。腰間懸掛著一枚樣式古樸的玉牌,玉牌上刻著神秘的符文,散發(fā)著淡淡的幽光。
真巫,一副沉默寡、要死不活的樣子,靜靜地坐在那里,手中捧著一個大竹筒,不時地吧嗒吧嗒抽著煙,那裊裊升起的煙霧,將他籠罩在一片朦朧之中。
五人皆身著黑色巫袍,分坐兩邊,各自占據(jù)著一方空間,彼此之間雖看似平靜,但空氣中卻彌漫著一股無形的壓力。
大堂的中間擺放著兩張玉石座椅,玉石晶瑩剔透,散發(fā)著溫潤的光芒。
姬南身著一襲白色巫袍,從容不迫地從正門走進,在幾人的注視下,緩步走上高臺,端坐在左首玉椅上。
他的腰間掛著一塊顯示巫覡身份的古老玉牌,玉牌上刻著古老的圖案和文字。右手持著象征著巫覡力量的午已棍,午已棍散發(fā)著淡淡的威壓。
右首本該屬于巫女的玉椅此刻卻空著。
在巫女的玉椅后面,設(shè)置了一張座椅,丑北姑娘靜靜地坐在那里,列席此次會議。
這是姬南承繼巫覡之位后,巫殿最高層的第一次議事。也是近十年來,五位大巫極為罕見地整齊地坐在一起。
每一次這樣的相聚,都意味著巫殿將有重大的決策要做出。
宣布姬南為新一代巫覡的大巫令已于昨天由使者前往九黎部各地宣布,也會通報給十萬大山內(nèi)的各部落。巫女和五位大巫都在上面簽了名字。
簡單的寒暄之后,大堂內(nèi)陷入了一片短暫的寂靜。
姬南正要開口說話,坐在一旁氣勢威嚴、滿頭白發(fā)的姑巫卻率先打破了這寂靜。
他猛地站起身來,眼角瞥了一眼姬南,聲音威壓而又氣勢洶洶,如一道驚雷在大堂中炸響:“咸巫,請問清水峒巫可是你下令處死的?”
美艷白發(fā)的咸巫皺了皺眉頭,微微瞇起眼睛,嘴角微笑道:“怎么,家族子弟出了臨陣脫逃的玩意,想討個說法?”
清水峒巫的事,姬南是知道的。
清水峒位于紅峰峒附近,那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山寨。清水峒的巫并非戰(zhàn)巫,只會一些醫(yī)療、祝福、呼風喚雨的小巫術(shù),在巫殿之中是不入流的二品巫。
在前段時間的大戰(zhàn)中,這個清水峒的巫公被那慘烈的戰(zhàn)場嚇得破了膽,竟拋下族眾,獨自跑入了大山之中。
大戰(zhàn)結(jié)束后,被搜山的族眾給找了出來。然后,就被咸巫當眾給砍了腦袋。
老者滿臉怒容,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大聲質(zhì)問道:“他臨陣脫逃,我自有族規(guī)處置。況且巫殿尚未給我孫子定罪,你憑什么處置?”
咸巫嘲諷地回懟道:“臨陣脫逃,還需要上報巫殿之后裁決?你當巫殿的人都像你似的,成天沒事干了嗎?別說是你孫子,就是你老子被我抓住了,他也是一個下場。”
須發(fā)雪白的高大老人怒氣沖天,身體微顫,一股雄厚兇煞的冰冷巫力噴薄欲出,強大的氣息仿佛要將整個大堂都凍結(jié)。
大堂之內(nèi)如墜寒冬,坐在巫女玉椅后面的丑北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姬南腳步輕頓,一股柔和的力量隔絕在丑北身前。
幾個老巫互相看了一眼。
咸巫身體往后一靠,手拍椅背,滿臉嘲諷地笑道:“怎么,想動手?”
老者猛地站起,一步踏出,怒笑道:“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讓我看看你這幾年有什么長進!”
坐在倆人中間的盼巫立刻站起來,橫在倆人中間,高大的身軀如一座堅固的城墻。身材魁梧的中年人,滿臉笑容,和著稀泥道:“都少說幾句,這么大歲數(shù)了有事好好聊,先坐下消消氣!”
身材矮小、滿臉絡(luò)腮胡子的彭巫厲聲道:“老古,這件事是你的不對,臨戰(zhàn)脫逃歷來都是罪無可赦的大罪。咸巫抓住了那小子殺了,是給所有人一個交代!也是給你留了臉面,真要是帶回巫殿,到時候你的臉可真就丟光了!”
姑巫冷著臉說道:“我是想親自宰了那小子,都是你們多事!”
說到這里,姑巫推開盼巫攔著他的胳膊,說道:“少在這和稀泥裝好人,就你花花腸子多?!?
沉默寡的真巫最后一錘定音,緩緩開口道:“臨陣脫逃,該殺!大敵當前,不得內(nèi)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