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暮日山之巔,攬月峰下,百花園旁,姬南與虞琳相依于涼亭邊緣,靜賞周遭景致,老圭、桂兮、佩佩則坐在不遠(yuǎn)處下棋嬉鬧。
有象帶著霜月和清歡步入涼亭,清歡行了一禮,隨后盤坐于長椅之上,倚著朱紅亭柱,沉默不語。霜月卻未急于就座,輕道:“姬南公子,我打算離開這里,外出游歷一段時間。”
姬南目光掠過一旁眼中含淚的清歡,關(guān)切地問道:“可是有何不如意之處”
虞琳亦站起身,緊握霜月之手,溫婉相勸:“姐姐,留下吧,我們彼此間也好有個照應(yīng)!何必一個人在外行走”
霜月以一抹溫柔笑意回應(yīng):“此事與你們無涉,實則是我自離開射天城后,尚未真正游歷四方,心中渴望著游覽這壯麗山河之間。外出游歷對我的修行也非常有益,公子所贈的‘鮫室影寒珠’,我目前僅吸收其十之一二,期望十年內(nèi)能穩(wěn)固當(dāng)前的神滿境,進(jìn)而探索上四境的可能……”
“……再者,無論我是作為被商王武乙剝離魂魄前的凡塵女子,還是如今這摩云冰龍的幼龍之身,既然二者靈魂融合于我,便有責(zé)任去了結(jié)一些她們前世的糾葛。待一切塵埃落定,霜月定當(dāng)安心歸來,全心全意為公子效命,以報您的再造之恩?!?
姬南聞,心中滿是無奈,終是點(diǎn)頭應(yīng)允:“霜月,你我之間從無主從之分,再造之恩更是無從談起。我始終視你為摯友,隨時歡迎你歸來。既然你心意已決,我就拿朋友的身份囑咐你幾句:其一,此行孤身在外,務(wù)必謹(jǐn)慎行事,一切以安全為要;其二,‘鮫室影寒珠’與摩云冰龍之軀皆為稀世珍寶,覬覦者眾多,你須時刻警惕,不可泄露半點(diǎn);其三,我曾為你探查,昔日追殺摩云冰龍母女的仙門多達(dá)十余家,其中不乏有上四境的大能修士。這些恩怨,不必急于一時解決,即便你日后成為上四境強(qiáng)者,亦需謹(jǐn)慎行事,不可輕率復(fù)仇。”
霜月輕輕頷首,以示應(yīng)允。虞琳隨即從旁遞上一個沉甸甸的口袋,輕聲細(xì)語:“姐姐,這些盤纏你且?guī)е詡洳粫r之需?!?
霜月本欲推辭,姬南又遞上一枚精致的玉牌,辭懇切:“一文錢逼死英雄漢,而你似乎也不擅長理財之道。這些銀兩雖不多,卻也足夠你幾年內(nèi)的開銷。往后路途遙遠(yuǎn),還需你自己精打細(xì)算。再者,若無正式身份,行走江湖難免會被各地諸侯、昭禮宮及四合庭等勢力盤查,多有不便。此乃暮日山的玉蝶,你可暫充其客卿數(shù)年,日后若不愿,再行歸還便是。”
霜月性情豁達(dá),聞便不再推辭,欣然接過口袋與玉牌,妥善收入懷中。
桂兮與涂佩佩兩位小姑娘踱步而來,眼眶微紅。倆人想送給霜月一些禮物,摸索了半天也沒什么像樣的東西,只能尷尬相視,目光中帶著幾分歉意。
霜月心中卻涌起一股暖流,她在地底孤寂了數(shù)千載,重生后得遇這些真誠以待之人,倍感溫馨,她也有了一種家的感覺。
桂兮關(guān)切地囑咐:“霜月姐姐,公子哥以前告訴我,對敵時候千萬不能死撐,打不過就跑,保命要緊。你可也得記著哈!”
佩佩亦是一本正經(jīng),認(rèn)真說道:“霜月姐,修行之事萬萬不可荒廢,要像我一樣,勤勉不懈,笨鳥先飛,方能有所成就!”
霜月含笑輕撫兩個小女孩的臉頰,隨后轉(zhuǎn)向姬南、虞琳和老圭,溫聲道:“那便就此別過了!”
眾人紛紛回禮,齊聲道:“一路順風(fēng),平安無恙。”
虞琳依依不舍地拉著霜月的手,直至百花園門口,兩人又貼近耳語了幾句,虞琳的臉頰瞬間染上了緋紅,輕啐了霜月一口。霜月回首望向姬南與大家,嘴角勾起一抹溫婉的笑容,大聲說道:“記得把翡翠峰給我留著,我很喜歡那里?!?
霜月之美,確乎非凡,尤其是她展顏一笑時,那份傾國之姿,能令山河失色。
——————————————
夜幕低垂,攬月峰上清風(fēng)輕拂,桂花的香氣隨風(fēng)飄散。此時,攬月峰上僅姬南與虞琳二人居住,其余人則分散于各峰,這樣的安排,無疑是彤序細(xì)致入微的體貼。
姬南與虞琳手挽著手,坐在百花園的石桌旁,品茗賞景。虞琳心中仍掛念著霜月,擔(dān)心她在路上的安危,憂慮她夜宿野外的境況。
姬南含笑問道:“白天霜月離開時,她跟你說了些什么悄悄話”
虞琳的臉頰微微泛紅,好在夜色朦朧,難以察覺?!皼]……沒什么,只是我們女孩子之間的話罷了?!庇萘盏吐暬貞?yīng)。
姬南并未留意,繼續(xù)笑道:“真想知道她在江湖中會不會遇到心儀的男子,說不定是一位年輕俊逸的大修士呢。真期待下次看到她與旁人并肩而立,向我們打招呼的樣子,哈哈!”
虞琳迅速瞥了他一眼,猶豫半天,才鼓起勇氣小聲問道:“霜月姐她……她喜歡你,你難道不知道嗎”
姬南聞,一口茶猛地噴出,緊接著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姬南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抬起頭時,臉頰因憋氣而漲得通紅。他認(rèn)真地說道:“這事兒關(guān)乎霜月的名譽(yù),可不能亂說啊!”
虞琳仔細(xì)觀察著姬南的神色,發(fā)現(xiàn)他并不像是在說謊,于是認(rèn)真地問道:“我說的是真的呀。你真的就那么遲鈍,一點(diǎn)都沒察覺出來嗎”
姬南顯得有些惱羞成怒:“我每天腦子里全是殺人放火的事,還得抓緊時間想著怎么提升修為,就連每天來陪你都是擠出時間來的,我哪還有心思去留意她??!”
虞琳無奈地?fù)u搖頭,心中暗自感慨:“這個男人,真是既笨拙的可愛,又讓人哭笑不得啊!”
虞琳笑著調(diào)侃道:“霜月姐臨走時跟我說呢,在山下凡間,我這年紀(jì)都能算老女人了,讓我趕緊把你娶進(jìn)門呢!她還說,要是我不要你了,下次見面她就要來搶人了!哈哈!”
話說出口后,虞琳也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過頭了,氣氛頓時變得微妙起來。
兩人相視一笑,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仿佛在這一刻,彼此的心意更加貼近了。夜色下的攬月峰,清風(fēng)徐來,花香四溢,一切都顯得那么寧靜而美好。
虞琳的臉龐漸漸染上了紅暈,手腳不自覺地輕輕搓動著,顯得有些緊張而又期待。姬南見狀,放下手中的茶杯,突然間毫無征兆地輕輕抱住了她,不發(fā)一,只是靜靜地?fù)肀еS萘諞]有掙扎,反而依偎得更緊了,她的臉頰如同春日里盛開的桃花,緋紅而嬌艷,流露出一種難以喻的嫵媚。
這么多年來,虞琳從未向任何人抱怨過自己的辛苦與不易,但此刻,她確信自己找到了一個值得去愛的男人。在這個男人的懷抱中,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與安心。她不在乎他是否平庸或貧窮,因為在她眼中,只有這個男人值得她等待一生,值得她去牽掛與惦念。
虞琳輕輕地將頭枕在姬南的肩膀上,感受著那份堅實的依靠。姬南則在虞琳的耳邊輕聲問道:“琳兒,我向往著廣闊的天空,向往著自由自在的生活。我想去看看天邊的盡頭,你會愿意一直陪在我身邊,陪我看盡星空燦爛,游歷這廣闊的天下嗎”
虞琳的回應(yīng)雖然低不可聞,但那份堅定與深情卻溢于表:“嗯!”她輕輕地應(yīng)了一聲,仿佛是在用自己的全部心意去回應(yīng)這個男人的期許。
姬南溫柔地橫抱起虞琳,向著大宅的方向走去。虞琳沒有抗拒,只是緊緊地抱住姬南的頭,閉上眼睛,享受著這份難得的寧靜與幸福。深夜的攬月峰深處,偶爾傳來幾聲低低的抽噎聲,那是虞琳在釋放著自己內(nèi)心的情感,也是對這份感情的珍視與不舍。
……
當(dāng)姬南沉沉睡去,像個孩子一樣把頭埋入虞琳的胸口。虞琳輕輕地抱著他,仔細(xì)地?fù)崦暮蟊?,呢喃道:“我只是想做個相夫教子的平凡女人。南哥,我該拿什么來報答你呢我愿意用我的一生,去陪伴你走過每一個春夏秋冬……”
——————————
千年以來,隱匿于暮日山麓的小鎮(zhèn),無名無姓,直至近日,被正式賜予“南有鎮(zhèn)”之名,并向梁國官府完成了報備手續(xù)。此名由老圭所取,靈感源自他在一場盛宴上偶聞的佳句:“南山有臺,北山有萊。樂哉君子,邦國之柱。樂哉君子,福壽綿長。”寓意深遠(yuǎn),寄托了對君子穩(wěn)固國本、福壽無疆的美好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