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獍胡……獍胡,我好喜歡你?!?
“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你不要走了,你陪我,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離開我……”
獍胡略有點苦惱地用鬼面具敲了敲自己的額頭,瞧一眼這沒骨頭般,又絮絮叨叨的蛇,什么都沒說。
她難得在蛇弋的石窟里,會抱一抱那個安靜漂亮的孩子,還給他做一件小衣服,好歹裹一裹身體,可是她做了什么,蛇弋很快就會拿走藏起來,他不許她的東西給任何人。
獍胡偶爾逗弄一下那孩子,會抱著他,撫摸他的腦袋,像哄一個尋常小孩那樣哄他,還會去找一些吃的喂給他吃。溫柔地不像話,蛇弋每次看到她這樣就滿目的癡迷。
蛇弋趴在她身邊,將腦袋倚在她的膝上,看她玩孩子,“不用管它也不會死的,我們都是一出生就記得所有事,放著不管也能慢慢長大,丟在一邊就行了?!?
獍胡勾勾他的下巴,“你也是這樣長大的?”
“嗯,能活下來的都是這樣長大的?!鄙哌疁伛Z地挨著她溫暖的手,每次被她主動觸碰,他就十分激動,兩條蛇尾也忍不住纏上她的腿,仿佛想把她裹進自己的身軀里。
獍胡摸著乖小孩的腦袋,忽然整個人一僵,看著孩子脫落的腦袋,接著小孩的手也從身體上掉了下來。
獍胡:“……!!??”
蛇弋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也是一呆,他不知道自己此時的感覺是被可愛到了,就覺得心臟被人捏成了小小一個,緊緊縮著。
“你真好,我真喜歡你?!鄙哌謳е欠N癡迷心動的神情纏了上來,獍胡還在觀察著孩子的異狀,隨手按住他的臉把他推開。
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手里這孩子不是死了,但仍然因為剛才的驚嚇有點失態(tài),撿起孩子掉落在地的腦袋和一只手,試著往身體上放。
蛇弋得不到回應(yīng),悻悻地說:“他是痹尸族血脈,痹尸族就是這樣,腦袋四肢都有自己的意識,會脫離身體單獨行動,他們的生命力最頑強了?!?
所以放著不管也沒事的。
獍胡沒有在意他那點心思,摸摸孩子的腦袋,失笑道:“是嗎,那還真是挺有趣的?!?
孩子長得很快,沒過多久就長到獍胡腰間了,獍胡給了他一件充滿異域風情的花紋毯子讓他披在身上,那毯子上織著一座廟宇和鮮花的圖案。
披著這塊毯子,小孩經(jīng)常跟在獍胡和蛇弋身后,一行三人爬上荒山頂上去看迎春花。他還沒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身體,走著走著,整個人突然就散架了,散成好幾塊。
聽到聲響的獍胡扭頭去看,喊他:“椿,快起來。”
散架的孩子就把自己組裝好,跌跌撞撞爬起來,再跟在她們兩個身后,亦步亦趨地認真爬山,看上去有點傻傻的。
蛇弋從來不管他,他只圍著獍胡轉(zhuǎn),獍胡對于他們兩個的態(tài)度卻都差不多。
獍胡很好,蛇弋一直都是這么覺得的,她給他種了這么多的迎春花,帶他離開雪山,世上再沒有比她更好的人的??墒巧哌约阂膊恢罏槭裁?,他心里偶爾會覺得空洞,風從里面穿過,又冷又空,怎么都填不滿。他只好更緊地纏著獍胡,只有這樣他才會覺得心里不是空的。
“獍胡,你說外面有四季,花不會每天都開,但你種的迎春一直在開?!鄙哌⌒拿切S花。
獍胡:“你不是不喜歡花謝嗎,這些花不會謝,你每天能看見開花,應(yīng)當會高興些?!?
蛇弋感到細微的不安,游走到獍胡身邊,拉她的手,“我不要花也可以,我看到你會更高興的?!?
獍胡側(cè)身而笑,她如今不常戴鬼面具了,經(jīng)常將鬼面具推在頭頂或掛在腰間。望見她這種神情,蛇弋就受不了,湊近她,用一種祈求的姿態(tài)索吻。獍胡對他的動情沒什么表示,在他越湊越近的時候一抬手,將自己的面具蓋在他臉上,踱步走開。
蛇弋只好抱住她的面具,甩著尾巴失望地跟過去。
獍胡也很少會躺下休息,她躺在石床上,蛇弋就會爬上去,躺到她身邊,兩條長尾纏住她的腿和腰,雙手抱緊她,用力地讓人喘不過氣。
睜開眼睛,獍胡無奈地嘆氣,支起腦袋,“你這蛇,真是纏人啊?!?
蛇弋仰臉看她,冷白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線里有種說不出的凄清艷麗,“獍胡,我看到你,有時候心里感覺很滿,有時候心里又感覺很空,這是為什么?”
他眉眼間滿滿的困惑和不自知的愛欲之火。
獍胡靜靜看他一陣,終于還是俯身,拂開他的頭發(fā),親吻他的眼睛,“你這樣看我,讓我覺得自己仿佛是個混蛋呢?!?
蛇弋受寵若驚,激動地仰起自己的臉,去挨她的唇。
獍胡一指按著他的腦門把他按倒在一邊,口中輕緩溫和地道:“你這蛇啊,好好活下去吧,或許以后某一天,你也能離開這里,去更遠的地方,去舊烏外面,看看世間千萬種花?!?
……
“獍胡?獍胡?你在哪?”
“獍胡——”
這一日醒來,蛇弋沒有找到自己心愛的人族,他找了一日都沒能發(fā)現(xiàn)獍胡的蹤跡,最后將目光投向遠處的雪山。
他畏懼雪山,不敢靠近,可是他有種莫名的感覺,獍胡一定是回去雪山了。
只要想到要回去雪山,想到雪山神,蛇弋就恐懼得渾身顫抖,可是他將手放在嘴里狠狠咬了一下,還是義無反顧奔向雪山,去尋找離開的那個人。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