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法子是上次宋重錦教的,在赤城縣,天氣寒冷的時候,王永珠總愛隔三差五的安排一頓鍋子吃。
赤城縣那邊可以架個紅泥小爐,或者單獨有那種吃鍋子的爐子,往里面添炭就夠了。
這邊疆苦寒,大營中更是少見這些。
就連這些小鐵鍋,都還是王永珠給宋重錦安排的物資里面的,那銅盆更是將大家平日里洗臉用的都搜來了。
反正也燒不壞,等用完了,將里面的炭火倒掉,拿水沖沖還能用。
男人們,都沒那么講究。
秦博涵先前雖然吃了些東西墊了一下,可聞著這滾燙的肉香,也覺得有些餓了。
于是也沒推辭,順勢就舉起筷子。
有秦博涵先舉箸,其他人才都跟著,別說這伙夫,雖然是做的大鍋菜,可能被選出來今日接待京城來的貴人,那也是有幾把刷子的。
羊肉燉得入味,一點腥膻味都沒有,入口鮮香。
那豬肉做得是最拿手的殺豬菜,豬血和豆腐燉成一鍋,豬肉被切成片,炒成瓢兒狀,半透明色,配上粉條、豆腐干、干蘑菇、還有幾樣菜干,湯汁濃郁,吸收了豬肉的鮮美,咬上一口噴噴香。
就連那豬大腸,還有豬肚子之類的,都一一收拾干凈了,鹵好后,做為涼菜放在一旁。
再配上油炸的花生米,還有腌得蛋黃都流油的咸鴨蛋,被切成兩半,橙紅的蛋黃配著白色的蛋清,看著就誘人。
這些菜看著粗曠,不如京城那酒宴精致名貴,格外的接地氣。
秦博涵從高中入朝為官后,就很少吃過這樣接地氣的飯菜了。
嘗了一口,倒是勾起了他幾分回憶,當初落魄,三餐不繼,困窘之極。
也是寒冬臘月,快過年了,家家戶戶都在買年貨,就算再窮的人家,到過年了,也要割上一點肉,再不濟也要煮上兩個雞蛋,沾沾葷腥。
而他,每日里,早起就煮上一鍋薄粥,早上一碗,中午一碗,晚上一碗,勉強度日。
那年大年三十,他就著薄粥,一個人形單影只,哪里有過年的氣氛。
是恩師齊大學士,親自上門來,說他也是一個人過年無趣,來喊他去陪著吃飯熱鬧一下。
他心中感激,知道恩師是憐惜他才這般說。
那日,恩師因為也是獨自一人,也就雇了一個做飯的婆子,那婆子雖然不是專門的廚娘,倒也會做幾道家常菜。
那一天的兩個人的年夜飯,就是一道豬肉亂燉,里面也是有粉條,白菜、干蘑菇還有夏天曬的菜干。
還有一盤花生米、三四個切好的咸鴨蛋。
不名貴,可在秦博涵心中,那卻是他這輩子吃得最好,最溫暖的一頓年夜飯。
也是這頓飯,給了他溫暖和勇氣,能繼續(xù)堅持下去。
如今看著這一桌子只能說簡陋的菜,秦博涵的心卻軟了一下,再看宋重錦,忍不住目光欣慰。
他有種預感,說不得當年恩師一家的冤屈,就要得以洗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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