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子冷眼看了幾日,見大房那邊因著金斗發(fā)火,媒人到底怕腿斷了,也就不敢上門,倒是清凈了。
四房還沒孩子呢,自然也就沒了這些事。
唯獨三房,日日上門的人不斷,王永富倒是想提醒兩句,可他嘴笨,哪里說得過王永貴,還被王永貴笑:“大哥,如今咱們家這光景,好日子還在后頭了。你也別守著了,給自己也尋摸一個可心的,何必這樣干熬不是?男人嘛,家里重要有個婆娘伺候才是——”
王永平也看不下去,說了讓王永貴悠著點,別這么張狂,那中了舉的妹夫還有妹子每天都沒他這么得瑟,他一個舉人的舅兄得瑟個啥?
王永貴前幾十年,那真是無人看得起,家里人也都恨鐵不成鋼,這一年來,算是浪子回頭了,山貨生意做得不錯,漸漸的也在村里有了幾分臉面,說出去好歹也是個正經(jīng)人了。
可這種走到哪里都被人奉承的滋味,他這輩子還真沒嘗過,這就有些收不住。
再加上人家說有了宋重錦這個姑爹提攜,將來金盤肯定前程錯不了的客套話,他也當了真,想著當初王老二沒中舉人,也曾說過那就是因為自己上面沒人的緣故。
如今人人都說金盤有大出息,金盤也確實刻苦,回家來,大部分時間都在背書練字,雖然他不太懂,可看著金盤這個架勢,將來就肯定能高中當官。
天天日日的,跟江氏晚上躺在炕上,就暢想將來當官老爺親爹的好日子。這天下當?shù)锏亩加X得自己的孩子好,屎殼郎都覺得自己的兒香呢。
江氏跟王永貴差不多,沒嫁人的時候在娘家不受重視,嫁了人也不受重視,從來都跟在人后頭。
這些天,成了眾星捧月的那輪月亮,開始還有些不適應(yīng),慢慢的,好話聽多了,也聽進去了,想著王家既然能出王永安一個秀才,說不得是有讀書天賦的,這小一輩的,說不得就在金盤身上,沒聽夫子都夸了好幾回么?
夫妻倆每天晚上,你給我洗腦,我給你洗腦,還帶自己給自己洗腦的,洗得彼此都堅信金盤將來大有出息,當官做老爺指日可待了。
張婆子瞅準了機會,在又有七大姑八大姨跑到三房尋江氏說話的時候,張婆子帶著王永珠殺了過去。
正好就聽到那些人吹捧著江氏,說將來說不得就有金盤給掙個誥命回來呢,如何如何。
又有人說如今金花可是十里八鄉(xiāng)最搶手的姑娘了,這十里八鄉(xiāng)都好后生都等著金花挑呢……
江氏還樂呵呵的聽著,半點反應(yīng)都沒有。
張婆子劈頭就一盆子涼水潑了過去,將江氏和一幫子說閑話的婆娘給潑了全身濕透,潑完水,將盆子一丟,張婆子插著腰就破口大罵起來。
“聽了幾句好話,就骨頭輕得不知道自己幾兩重的蠢貨!也不看看自己的兒子是個什么貨色?人家夫子夸兩句,那是看在束脩的份上,要不也是看在他姑爹的面上,給你個棒槌你還當了真?”
“金盤什么天份,你們當?shù)锏男睦餂]點數(shù)?如今連千字文都沒認全,寫得幾個字跟雞爪子劃拉一樣,也就比金罐強些,還考秀才中舉人?”
“老二那個混帳王八羔子雖然不是個東西,可論讀書,比金盤強一百倍!就這樣都沒考中舉人,就金盤這樣的,還做那中舉當官的清秋大夢?我呸!”
“老娘這幾天忍著不說,倒是給你們臉了是吧?人家看著你小姑子和妹夫的份上,說上兩句奉承話,你們還真以為人家夸你們?。咳思沂呛迥銈兺婺?!白天在你面前好話一籮筐,背地里回去還不知道怎么嚼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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