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阿兄,我知道你是看不得我受半點委屈,但你不知道,在這件事上,我沒有半分委屈。倘若我想和趙羲泰一樣爭霸稱王,當初我便會叫你四處出擊了,更不會拒絕與東朝廷的聯(lián)軍。你不必多想。天下大勢,趨于如此。倘若不是靠著阿兄你當日練兵,長沙國今日也沒有能和謝長庚如此談判的本錢。這無論于我,或是于長沙國的臣民而,都是最好的一個結果。便是面對慕氏列祖列宗,亦是問心無愧?!?
袁漢鼎沉默了片刻,上前,雙手取過那封信,恭敬地道:“遵命?!?
他轉身要退出時,堂外忽地傳來疾走的腳步之聲,侍從入內稟道:“翁主,方才城門之外連夜來了一人,自稱名叫梁團,道翁主認得他,說是奉命來給翁主傳信的,人被留在了城門之外?!?
慕扶蘭微微一怔,隨即問:“信呢?”
那人急忙上前,奉上一信。
慕扶蘭接過,就著明亮的燭火,看了下信封。
封上只有一列字。
“慕氏翁主親啟”。
看到這幾個鐵劃銀鉤似的字,慕扶蘭的心便微微一跳。
她一眼就認了出來。
這是謝長庚的字。
這種時候,他突然主動給自己來信,是想做什么?
慕扶蘭打開信封,取出了里面的信瓤。
信紙之上,也只有寥寥數(shù)語。
他說他有重要之事需與她議,原本想自己來岳城的,但恐怕她有所不便,故停在了復州,請她撥冗去往云夢,他在那里等她晤面。
她看過一遍,忍不住又看一遍。
字是謝長庚的字,她絕對不會認錯。但叫她感到驚訝的是,他這封信的語氣,從頭到尾,竟極其客氣,字里行間甚至仿佛還能讀出點審慎的味道,猶如寫信之人是在反復斟酌措辭過后,才寫下了這封信。
慕扶蘭未免驚詫。
繼劉后伏誅之后,與上京對峙了數(shù)年的東朝廷也告覆亡了。
時機已經(jīng)到了。在她原本的設想里,現(xiàn)在,謝長庚最有可能在忙碌的事,應當就是登基稱帝了。
即便他不顧當初經(jīng)由熙兒轉給自己的諾,迫不及待想趁熱打鐵,現(xiàn)在就將洞庭收歸己有,也不至于做得如此難看,這就親自來到這里施壓。
以他的手段,多的是法子。那個復州的李良,就是他現(xiàn)成的爪牙。
他卻在這個時候秘密南下,傳來如此一封信,約自己見面,到底意欲何為?
她見袁漢鼎看著自己,便將信遞給了他。
袁漢鼎看完,立刻道:“翁主莫去,當心有詐!他若真有事,請他來此商議便是?!?
慕扶蘭沉吟了片刻,道:“他如今已經(jīng)占盡上風,即便真想對我或是長沙國不利,也完全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何況約見的地方是云夢,不必過慮。我本就要傳信給他議事的,如今他人既自己來了,更為便宜。有些事,當面商談更好?!?
她收起信,吩咐人將梁團請入安排歇息,對袁漢鼎說:“明早不必驚動陸琳他們。你帶些人,隨我去云夢,看他此行,到底意欲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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