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別來無恙啊。聽說你這礦場,最近很熱鬧?”
王大富的胖臉猛地一僵,但立刻又恢復了笑容,只是有些勉強。
“張長老說笑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哪有什么熱鬧可……都是些意外,您也知道,這礦場嘛,妖獸襲擊、礦洞塌方是常有的事。我們已經加派人手巡邏了?!?
他避重就輕,將七條人命,輕飄飄地歸結為“意外”。
辰從馬上下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看王大富一眼,似乎這個人根本不存在。
他直接開口,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李尋在哪?”
他的嗓音很平靜,卻像一柄重錘,狠狠砸在了王大富的心頭。
“李……李尋?”
王大富臉上的肥肉不自覺地抽搐了一下,眼神開始閃爍不定。
“哦……哦!你說那個新來的犯事弟子??!他……他在最深的三號礦洞干活呢!那小子雖然被廢了修為,但身子骨還算硬朗,年輕人嘛,多干點活是應該的。三號礦洞雖然危險了點,但最容易出礦,也算是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嘛!”
“將功贖罪?我呸!”
包三金在一旁聽得火冒三丈,指著王大富的鼻子就罵了起來。
“最危險的地方?你他娘的這叫給他機會?你這是擺明了要他的命!老實交代,李尋的死,是不是你搞的鬼?”
王大富被罵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連忙擺手辯解。
“這位小兄弟,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這……這都是宗門的懲罰安排,我只是個執行命令的!我哪有那個膽子,去謀害一個……一個犯事的弟子??!”
他的話語里,充滿了委屈,似乎自己才是受害者。
辰不再理會這場毫無意義的爭吵。
他徑直邁開腳步,朝著礦洞的深處走去。
他的目標,很明確。
“哎!辰長老!辰長老您要去哪?”王大富見狀大急,連忙想上前攔住,“那里面又黑又亂,小的這就派人給您帶路……”
他剛挪動肥胖的身軀,一道冰冷的殺機便將他牢牢鎖定。
一直沉默不語的李明,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李明什么話都沒說,只是用那雙毫無感情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
王大富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后面的話全部堵在了喉嚨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毫不懷疑,自己再敢多說一個字,或者再敢往前多挪動一步,眼前這個沉默的男人,會毫不猶豫地扭斷他的脖子。
“讓開?!?
李明終于開口,吐出了兩個字。
王大富渾身一哆嗦,如同見了貓的老鼠,連滾帶爬地讓到了一邊,再也不敢阻攔。
辰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徑直走入了一個黑漆漆的礦洞。
這里,就是王大富口中的三號礦洞。
一踏入其中,一股混雜著泥土、鐵銹和淡淡血腥的氣息,便撲面而來,陰冷而潮濕。
礦壁上每隔十幾丈才鑲嵌著一顆照明用的月光石,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將人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如同鬼魅。
辰的腳步,在踏入礦洞的第三步時,微微一頓。
包三金和張虎等人立刻警惕地看向四周。
“辰兄,怎么了?”
辰沒有回答。
他的所有心神,都被空氣中彌漫著的,那股除了血腥味之外的,另一種氣息所吸引。
那是一股極其壓抑的,讓人心悸的氣息。
這氣息很淡,若有若無,卻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陰冷與死寂。
似曾相識。
這個念頭,不受控制地從他腦海的最深處浮現。
就似乎在某個被徹底遺忘的、無盡黑暗的深淵之中,他曾經與這股氣息的主人,長久地對峙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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