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身軀卻愈發(fā)龐大,在一劍又一劍的磨礪之下,竟從一頭瘦如野猴般的大小變作了巨猿模樣。
寧小齡越斬越覺得心驚,那個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如黑云壓頂,里面交織著電閃雷鳴。
她忽然意識到,在這個心魔劫中,自己若是被擊敗,那絕不是跌境那么簡單,那個潛伏在暗中的妖種會真正地殺死自己,把自己煉化成它的傀儡。
那是真正的生機完全,萬劫不復。
可是以她如今的手段,哪怕有寧長久為她點開天眼,她依舊無法斬滅心魔。
而心中的恐懼與心魔劫此消彼長,更使得這頭原本不算強大的山妖噴薄出了不可擋的氣勢。
寧長久沒有收回自己的手,他盯著寧小齡的眼睛,認真道:“仔細回憶……你記憶中所有的劍都出完了嗎?你心中最銳不可當?shù)氖悄囊话???
寧小齡單手捂著腦袋,神色痛苦,“我……我真的想不起來了啊……”
她嘴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線,臉上血色全無,那山妖已然越過了寧長久的頭頂,重若千鈞的一掌朝著自己緩慢拍落。
寧長久閉上了眼,沒有說話。
他多想替寧小齡點破那劍,只是可惜他并非心魔劫的主角。
寧小齡痛苦地揉著太陽穴,試圖從所有的記憶里翻找出什么。
爪風已落,寧小齡忍不住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尖叫,只覺得頭皮都快要炸開了,刺骨的寒意如鑿錐而下,釘死了她的所有骨節(jié)。
某一刻,她霍然抬頭,瞪
大了眼,眼睛里倒映出那幾乎貼面的,山妖毛骨悚然的臉。
而那抹影子里,忽然有一道光如彩虹掛空而過。
“我看到了……”寧小齡喃喃道,她抬了了手,輕輕劃過。
寧長久緊繃的手指離開了她的額頭,少年長長地松了口氣。
那是一道如泉水般噴涌而出的劍光,橫跨了整間屋子,所有觸及到的一切都融化在這白雪般的顏色里。
那是當日陸嫁嫁于皇殿門口向血羽君斬出的一劍。
當時那一劍照亮皇城的天空,將每一根雨絲都照得宛若發(fā)光的銀針,同樣也照亮了少女當時仰望的眼眸,讓她空寂的心中添了一抹明亮的憧憬。
……
“師兄,以后我也能像這般厲害嗎?”
……
“師兄你可不準騙我?!?
……
“哎,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選錯了路呢?”
……
“師兄……”寧小齡唇瓣顫抖,激動得無法語。
千萬里長虹貫穿過空。
這是她過往不敢想象的一劍。
因為不敢想象,所以她一直沒能畫出,直到死亡來臨時,那巨大的恐懼點燃了少女心頭的血,她終于再次鼓起勇氣直視那道她此生見過最明亮的劍光。
而唯一不同的是,如今這道光有七種顏色。
“好美的彩虹?!睂庨L久感嘆道。
他們的頭頂上空,一道彩虹架橋而過,不知通往何處,那頭山妖便融化在似雨過天晴后的色彩里。
寧小齡開懷地笑了,她擦了擦額頭的汗,只是在心魔幻境里,又哪來的真實的汗水呢?
“師兄,謝謝你?!贝丝躺倥惺瞧甙藲q時的模樣,她斂衽一禮,認真而恭謹。
寧長久微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坦然受之。
“也謝謝嫁嫁姐姐了?!睂幮↓g雙手合十,默默道。
寧長久望向了門外,道:“別掉以輕心了,那頭老妖狐還藏在這座城里?!?
“啊?!睂幮↓g輕叫了一聲,立刻提起了精神:“嗯!我會警惕的?!?
寧長久看了一眼越來越亮的天色,心中明悟,等朝陽徹底出來,照拂整座城市,屆時心魔劫便會消融,而那時……
寧小齡同樣想到了,她惶恐道:“若是它一直躲著不出來,那出去之后,我搶不過它的!”
寧長久輕輕點頭,那顆妖種境界太高,寧小齡很難占據(jù)身體的主動權,而在這心魔劫中,境界的意義只是讓渡劫者可以保持更好的清醒,更強的心志,哪怕是寧小齡,在他的幫助也斬出了那這傾天一劍。
所以此刻那妖種在刻意躲著她,只等這心魔劫結(jié)束,再一決高下。
“師兄……怎么辦?”寧小齡緊張道。
寧長久拍了拍她的肩膀,淡然道:“不要怕,接下來都交給我?!?
說著他朝著屋外走去。
這個世界的上空,一個小姑娘寂靜懸浮,她身材纖細卻曼妙,宛若詩人摘取云霞編織的柔軟夢幻,稚氣的眉毛淡淡而畫,覆冰般的眸子里似有萬千星辰明滅,銀河般緞帶纏繞在她的肘彎,無暇的肌膚上是最純凈的白色又帶著胭脂般淡淡的光澤。
她約莫只有十二三歲的模樣,居高臨下俯瞰的城池的眼卻似看過了上百年的春秋更迭,若是將來長成,不知該是多禍天殃地的美。
她看著那從屋中走出的寧長久,好奇地想著他究竟要做什么,接著,少女眸子微亮,漾起瀲滟的光澤。
“有點意思呀?!?
……
……
(感謝書友ad丶丶的打賞呀,加更先欠一章。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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