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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完結(jié)章 生命中那些歌

那晚,陸雙帶著衛(wèi)楠到了城市郊外的江邊。

清澈的江水蜿蜒數(shù)百里,清風一過,江面上波光粼粼,像是灑下了一片珍珠粉末。兩岸的路燈在水中投出絢麗的光芒,影影綽綽。頭頂一輪明月映在當空,射在江水中的月影也隨風晃動著,久居城市,似乎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見這么美麗醉人的月色了。

陸雙和衛(wèi)楠站在大橋上吹著風,夜風揚起陸雙額前的劉海,露出他帶著笑意的眼眸,深邃的雙眸中滿是溫柔神色,他伸出手來,衛(wèi)楠便笑著輕輕靠在他肩上。

“記得小時候,這橋還沒建成,我們要上學過江,走的是一條破爛的石橋。”陸雙倚在橋邊,輕笑著說,“離開多年,變化真的很大?!?

衛(wèi)楠點了點頭。

離開多年,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陸雙家搬走后,城市規(guī)劃要建一個生態(tài)公園,兒時居住的那個小區(qū)連同周圍的一大片草地被囊括在內(nèi),拆除了。后來衛(wèi)爸爸工作調(diào)動,衛(wèi)楠一家人也搬走了。老鄰居們早已失去了聯(lián)絡,沒想到兩人卻再次相遇了。

衛(wèi)楠到現(xiàn)在還記得,院子里的木楠花飄落時的美麗,春末夏初時空氣里微甜的香氣,那些整日整日打打鬧鬧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那時候哥哥和陸雙經(jīng)常在放學后鉆進水里捉魚,衛(wèi)楠則扎著馬尾辮跟在他們后面,想找機會把陸雙給踢進河里去,結(jié)果每次都是陸雙躲開了,衛(wèi)楠踢空了,重心不穩(wěn)反而自己掉進去,陸雙便站在河邊邪惡的笑:“我今天又學了兩個成語,心術(shù)不正,自作自受,說的就是你這樣的,哈哈哈?!毙l(wèi)楠在水里掙扎著喊救命,迷迷糊糊間,聽到哥哥和陸雙的對話,隱約像在說“我妹怕水,你快去救她!你打賭贏來的老婆不要了?”“你不早說!陸夫人可不能淹死??禳c撈她啊,愣著干嘛,撈她撈她?!?

衛(wèi)楠不由得笑了起來,陸雙這人小時候十足一個魔王,長大了倒還頗有風度,雖然那風度有七分是裝出來的,可裝到他這種程度,也挺不容易的。

陸雙扭頭看了衛(wèi)楠一眼:“笑什么?”

衛(wèi)楠道:“我媽一直說你是書香門第出身的翩翩君子?!?

陸雙點頭道:“岳母大人有雙火眼金睛,可以透過我的表象看到本質(zhì)。”

衛(wèi)楠微笑不語,陸雙便也輕揚起嘴角,道:“夜風涼,回去吧。”說著,便牽起她的手,那動作已再自然不過。

兩人路過剛才那家餐廳,陸雙去停車場拿車,衛(wèi)楠留在原地等。

不遠處的廣場上有個巨大的燈牌,似乎是什么廣告,華麗無比。衛(wèi)楠瞇起眼仔細看了看,原來是新出道的just樂隊首次公開演唱會的宣傳,那上面印著五個年輕男子的巨幅照片,拿著麥的主唱,擺出帥氣造型的貝司手,每一個都玉樹臨風瀟灑無比,衛(wèi)楠目光在廣告牌上掃過,到后排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

坐在最后的是鼓手,穿著一身黑色衣褲,嘴角含笑,微微斂著雙目,眉宇之間那冷漠的氣息,全身上下渾然天成的獨特氣質(zhì),旁邊寫著他的藝名,用彩色的光暈圍繞起來的兩個字:阿恒。——那是衛(wèi)楠再熟悉不過的人,許之恒。

很久沒見,他似乎變了許多,頭發(fā)也剪短了,可臉上的神情卻依舊像多年前初見時一樣冷漠而疏離,似乎要把所有人都拒于千里之外,卻全身心的投入到那敲打樂鼓的快樂當中,渾然忘我。

衛(wèi)楠在原地怔忡良久,直到陸雙開車停在面前按響了喇叭的時候,衛(wèi)楠才回過神來,拉開車門上了車。

車內(nèi)開著音樂,是輕柔舒緩的鋼琴曲。

陸雙扭頭笑著問:“看什么呢,那么出神?”

衛(wèi)楠輕嘆口氣:“小時候啊,我也做過追星一族,喜歡那些遙不可及的偶像。也曾瘋狂的拿著燈牌去看演唱會,為了等一張簽名海報在烈日下排好久的隊?,F(xiàn)在想想,那時候挺傻的。”

陸雙點頭道:“人不輕狂妄年少嘛?!?

衛(wèi)楠回頭,彎起眼睛笑道:“是啊,如今我老了,已經(jīng)沒有那種熱血和激情了?!?

陸雙扭頭看了遠處的海報一眼,微微瞇起雙眼:“好像是新出道的樂團首唱會,你若想去,我陪你一起去熱血一番,可好?”

衛(wèi)楠搖了搖頭:“不必了?!?

沒想到他居然進了樂團。

認識他的時候就知道他很有音樂天分,高中時也因為彈得一手好吉他而受到眾多女生的仰慕,大學時還自己作詞作曲送給了衛(wèi)楠一首歌,那首歌,名叫《我心底的愛人》。

如今的他,或許也找到了屬于自己的路,將為人妻的自己,已沒有必要,再去糾纏不清,打擾他的生活了。

耳邊似乎又響起了熟悉的旋律,唱著那些熟悉的歌謠。

衛(wèi)楠生命中印象最深的有三首歌。

《第一時間》,曾和蕭晴祁娟手牽手唱了那么多年,那時候天真的以為我們可以永不分離,如今卻明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如今三人已海角天涯,唯一不變的只是對彼此的祝福和牽掛。說好了沒事常聯(lián)系,一通電話或是一個郵件,qq上的簡短留,或許,那便足夠了。

《我心底的愛人》,曾在歌手大賽上聽許之恒唱了一遍,那時候衛(wèi)楠還年少,暗戀了那個人許多年,聽著他給喜歡的人寫的歌,卻沒有想到他是唱給自己的。那首歌只聽他唱過一遍,到如今連旋律和歌詞都記不清了,剩下的只是他突然告白時的緊張心情,以及他在海南背著吉他轉(zhuǎn)身離開時,瀟灑的背影。

而如今,坐在身旁的陸雙唱著最溫暖的歌,散步,逛街,找點音樂,累了我就幫你提高跟鞋。塞車,停電,哪怕下雪,每天都要和你過情人節(jié)。在他求婚的時候微笑著答應了下來,因為,那便是自己想要的,安心又平淡的幸福。

沒有想到衛(wèi)楠生日那天,居然也是陸雙媽媽的生日,婆媳兩人算是有種別樣的緣分。

陸雙買了禮物,順便提了那盤排骨送去給媽媽,衛(wèi)楠才知道,他說排骨有用是這個意思。他考慮得如此周到,這么早就想用食物來賄賂媽媽替衛(wèi)楠打好婆媳關(guān)系,更讓衛(wèi)楠感動了一把。

到陸家的時候已是晚上八點,陸媽以為兒子把自己生日給忘了,在飯桌上都一直冷冰著臉??上б宦犼戨p說要結(jié)婚,就瞬間笑得“花枝亂顫”,沖廚房使勁兒喊:“老陸啊,陸丹,你們快來快來,陸雙說要結(jié)婚了!”那興奮的樣子竟比中了五百萬彩票還要夸張。說完還沖去客廳給衛(wèi)楠媽媽打電話,一口一個親家叫得親熱無比,還順手翻出日歷來選婚期,透過話筒,衛(wèi)楠也能聽到自己媽媽恐怖的笑聲。

盼著孩子結(jié)婚的家長,也挺不容易的。

其實陸媽媽起初對衛(wèi)楠態(tài)度很差,是怕陸雙找個假的女朋友在糊弄自己,很長一段時間都懷疑衛(wèi)楠和陸雙是聯(lián)手欺騙家長,當然她的懷疑也不無道理,那時的兩人的確是狼狽為奸欺騙家長的戰(zhàn)友關(guān)系。如今看著小時候那滿臉泥巴的小丫頭出落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還要嫁給自己兒子,低著頭大紅臉的樣子是越看越可愛,陸雙媽高高興興端起那排骨,寶貝一樣一塊一塊慢慢品嘗,一邊還評價道:“做的菜這么好吃,以后有空也來給媽做幾盤啊?!标戨p輕輕捅了捅衛(wèi)楠的腰,衛(wèi)楠憋了好久的那一聲“媽”,也終于喊出了口。

飯后,陸雙媽神秘兮兮把老公和兒子叫到臥室去交代婚事,陸丹和衛(wèi)楠在客廳里大眼瞪小眼,良久后,陸丹才冷冷道:“你知道我跟他是雙胞胎,兄妹關(guān)系顛倒的事吧?!闭f完又挑了挑眉,看向衛(wèi)楠,“以后,是我叫你嫂子,還是你叫我姐姐?”

衛(wèi)楠終于悟了,可憐的陸丹一直看自己不順眼,原來是暗自糾結(jié)著這件事情,她估計對這兄妹的稱呼糾結(jié)了挺多年的。衛(wèi)楠只能無奈地摸了摸鼻子,笑道:“稱呼而已,無所謂的,我覺得叫名字反倒親切,你就叫我衛(wèi)楠吧。”

“這樣也好?!标懙ず吡艘宦?,突然道:“我聽說你看過那篇小說《最美的時光》?”

衛(wèi)楠一愣:“那不是陸雙寫的么?”

陸丹抽搐著嘴角,良久后,才道:“他小時候闌尾炎去做手術(shù),那以后就說自己特喜歡拿著刀的女醫(yī)生,寫那篇小說的時候還在那笑,說什么萬一有女生看了那小說之后喜歡上他,那豈不是放了條圈子就套到小白兔了?!标懙ぢ柭柤纾皼]想到,居然還真把你給套進來了,委屈你了,你……自求多福吧,小白兔,呵呵?!?

衛(wèi)楠只能僵在原地,良久之后,才哀嘆一聲,緣分還真是妙不可

——小說里的男女主角在大學時分離,而他們,卻終于在現(xiàn)實中相遇。

衛(wèi)楠和陸雙要結(jié)婚的消息,很快在朋友間傳開。

于是,這天又成了衛(wèi)楠的電話節(jié),手機鈴聲從大清早開始,就一直響個不停。

“好難過,這不是我要的結(jié)果……”

和那天一樣,第一個打電話過來的依舊是遠在北方讀研的哥哥,一接通電話就開始大吼:“小妹你要嫁人也不經(jīng)過我同意的?陸雙不能這么無視我這個大舅子吧?你叫他接電話,速度!”衛(wèi)楠無奈地把手機給了陸雙,只聽電話那頭一直在說什么“小時候打的賭居然靈驗了,你要給我兩份紅包,一份是紅娘的,一份是大舅子的”然后又是一大堆“要對我妹好,不然我揍你”之類的話,陸雙一直笑著點頭,最后才來了句:“你放心吧,我對你家衛(wèi)楠,絕對比對我妹還好?!?

聽到陸雙這句話,再想想陸丹那“自求多福”的忠告,衛(wèi)楠真是欲哭無淚。

片刻后,遠在國外的蕭晴又打電話過來道賀:“楠楠豬,你在我婚禮上接了花球,居然真的成了下一個新娘,嫁人嫁得好神速啊你!不過陸雙的確挺好的,一看就是好老公的典范,你也要做個好老婆才是,以后當人家妻子了,可別那么懶,要早點起床了?!?

“知道拉,被他用冰塊叫起床好多次后,我的生物鐘已經(jīng)成功扭轉(zhuǎn)了?!毙l(wèi)楠輕笑:“沈君則呢,對你好嗎?”

“很好,放心吧。過幾天他回國做生意,我讓他帶一大捧風信子給你啊,你知道我的意思吧?”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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