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問的人是蕭韶。
蕭韶掌管的錦衣衛(wèi),平日里出特別任務(wù),偶爾也會抓到死不開口的人。這些人在他的審問下,從來沒有堅持到最后的。越是沒人看見,越是傳的兇,大錦朝便有這么一個說法,沒有蕭韶撬不開的嘴巴。偏生他性子冷清,就算是認識的,也不敢親自去問他,只猜測那刑法定是冷酷無比。
夏誠聽聞此話,便覺得心中一沉,握緊雙拳道:“怎么會落到蕭韶手上?蕭韶怎么和蔣信之有關(guān)系!”
“是埋伏的時候,關(guān)將軍和蕭王爺突然趕到了,關(guān)將軍要把那些人帶回去,蕭王爺說事關(guān)重大,交由他來親自審問?!?
“壞了?!毕恼\臉色一白:“牽扯出夏府,日后還能有好日子過?”他在房間里來回踱了兩圈:“不行,我要去找八殿下一趟??靷漶R?!?
與此同時,京城中宰相府里也是一片人仰馬翻,李棟怒氣沖沖的指著李安罵道:“你是昏了頭不成,現(xiàn)在可好,人都落在了蕭韶手里,皇上再怎么寬容,也不會容忍私自養(yǎng)兵的事情。你給李家捅了這么大的簍子,接下來怎么辦?”
李安向來都是李棟的驕傲,從小到大都對他贊譽有加,可是前段時間李楊出了事本就心煩意亂,李安又惹出這么大的紕漏,李棟看李安也不怎么順眼起來。
李安面目沉冷的站在原地,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神情卻是十分陰郁,本想著接著蔣家的事情打擊蔣信之,既能拉攏蔣家,也能看蔣阮痛苦。沒想到中途殺出個關(guān)良翰和蕭韶,壞了他的好事!不過,李安眸中閃過一絲精光,聽說當(dāng)時趙元風(fēng)和趙毅也在場,怎么會那么巧,不知怎么回事,李安的面前就浮現(xiàn)起一張冷淡微笑的臉來。
他就不信,此事會和蔣阮毫無關(guān)系。
李棟見李安一不發(fā)的模樣更是心中惱怒,道:“你快想辦法,你大哥如今因為蔣家變成廢人,你還要為了蔣家害了整個宰相府嗎?”
“急什么?”李安不屑道:“這點事情,我去找八殿下說?!毙x需要他的才智,而他,需要宣離來幫助李家解決眼前的麻煩。
地牢外,關(guān)良翰正等的心焦時,蕭韶才慢慢從里面走出來。一見到他,關(guān)良翰便急切道:“怎么樣了?都招了?”
“是夏誠和李棟的人?!笔捝氐?。這些人竟然分了兩撥,夏誠便算了,聽那些人說,只是為了防止蔣信之回蔣府后對蔣超的地位不利,可李棟安排的人就奇怪了,派來的人也不知道原因,只知道下了這個命令。
關(guān)良翰沉吟道:“真奇怪了,怎么還有兩撥?”他拍了拍蕭韶的胸膛:“真有你的。不過,”關(guān)良翰往里面望了一望:“你用的什么方法,該不會是跟蔣家那個丫頭說的一樣,熱油燙腦子?”
“不是。”蕭韶道。他自然有自己的方法。
他不說,關(guān)良翰也懶得問,只是一邊與他說話一邊道:“哎,你說蔣信之這么一個性子還算好的人怎么就有那么一個妹妹,完全不像兄妹嘛。老三,你該不會是真的喜歡那丫頭?我看不好,才那么小,心思就歹毒的很?!?
蕭韶?zé)o奈道:“她才十一歲?!睂κ粴q的小女孩,他還不至于生出什么別的心思。只是蔣阮行事太過奇怪,似乎有不少的秘密,從她所做的事情來看,又和宣離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甚至幫助柳敏,若是她的目的是整個朝廷,就更加需要留意了。
關(guān)良翰哈哈大笑:“開個玩笑,開個玩笑。走走走,我還有事要問老七,你跟我一塊去。”
蕭韶點頭:“夜楓?!?
夜楓出現(xiàn)在他身后,只聽蕭韶命令道:“派人守著牢里的幾個人,防止今晚有人殺人滅口?!?
夜楓拱了拱手:“是。主子。”
八皇子府上,宣離看著面前的夏誠與李安,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笑意。
夏誠抹了把汗:“還請殿下出手相助?!?
“我與侯爺向來親厚,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只是此事事關(guān)重大,縱是我有心,也實在無力啊。”宣離緩緩道。
夏誠看了一眼一邊神態(tài)自若的李安,心一橫,咬牙道:“求殿下救夏府一命,此事若是殿下能幫上忙,殿下就是整個夏府的救命恩人,若是日后有什么用得著夏府的地方,我夏某在此發(fā)誓,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一直以來,夏家與八皇子府上都是相互扶持的關(guān)系,八皇子雖然極有能力,可都是暗中進行,夏家如今根基穩(wěn)固,錢財權(quán)都是宣離需要的??烧驗槿绱?,夏家也并不好控制,宣離和夏家是相互利用的關(guān)系。夏誠這一刻的表態(tài),就是表明他的立場,完完全全的歸順。
宣離輕輕嘆了口氣:“侯爺如此說,我十分欣慰,可是,難保侯爺日后與我生了嫌隙,有了別的心思,那可怎么辦?”
夏誠見宣離有所松動,便道:“老夫一定會用實際行動證明夏家的誠意,只請殿下能想辦法救夏府一命。”
宣離溫和道:“侯爺多慮了,夏府與我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guān)系,我怎么會袖手旁觀,此事交給我吧,我定會給侯爺一個滿意的答復(fù),只是侯爺也別令我失望才是?!?
夏誠心中松了口氣,連連點頭:“是,是?!?
宣離滿意的笑了:“如此,沒什么事侯爺就先回去吧,我和李二公子還有話要說?!?
夏誠心不甘情不愿的看了李安一眼,這才應(yīng)著告辭了。
待夏誠走后,李安才對宣離拱了拱手,道:“殿下?!?
“不用你說,夏家都幫了,李家我也不會坐視不理?!毙x溫和道:“再說你我二人交情匪淺,我更不會袖手旁觀?!?
李安點頭,心中卻不屑的嗤笑一聲,什么交情,不過是利用價值罷了。李家的利用價值比夏家更大,所以宣離的姿態(tài)擺得更低而已。每一個人都有價錢,端看價錢出的是否合理罷了。夏家的價錢就是那么多,可宰相府卻不止這個價。
宣離將李安眼中的不屑盡收眼底,笑容不變,眸中卻閃過一絲深意。宰相府里錢權(quán)才固然不少,可那些別人也可以給他,若說最值得收買的,無疑是面前這個人罷了。李安和李楊不同,李楊只是一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廢物,可是李安這么多年給他出了不少主意,他將李安視作左膀右臂,需要他的才智,所以連李安對他的不敬也可以忍受。
“但李家為何要伏殺蔣信之?”宣離問。夏誠是因為夏研和蔣超的關(guān)系,這還可以理解,可李家和蔣家如今勢同水火。蔣素素傷了李楊的子孫根這事他知道,照理說,李安插手殺掉蔣信之,得益的是蔣素素母女,這根本說不過去。
李安也并不隱瞞,道:“蔣阮傷了我大哥,和宰相府有不用戴天之仇,我本打算殺了蔣信之,再慢慢折磨蔣阮,沒料到中途出了變故。”折磨一個人,肉體是最下等的折磨,精神上的折磨才能令人感到無盡的痛苦。若是蔣阮知道蔣信之是因為她而死,她必然痛苦難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