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父親死后那段時間,李弦涼已經(jīng)很久沒做過噩夢了。
沒有親人,孤苦無依的痛苦曾經(jīng)纏繞過他好幾年,他甚至不能像李林那樣想哭便哭,因為,會心疼他流淚的那個人,已經(jīng)不在了。
陳志鋒猙獰的臉,馬辰一陰冷的表情,李弦涼指節(jié)泛白下意識的抓緊床單,接著滿頭大汗的從噩夢中驚醒。
落地窗外的冬陽有些刺目,他忍不住松開手要去遮住眼睛,只聽見后面有人輕聲說道:“別動!”
李弦涼防備的轉(zhuǎn)頭,他看到周醫(yī)生正掀開被子,仔細的幫他檢查傷勢,李弦涼臉色有些蒼白,他下意識想遮擋,周醫(yī)生搖了搖頭,手指輕摁了下,他便忍不住痛哼出聲,周醫(yī)生抬頭看了他一眼,放下被子起身。
他掏出本子在上面邊寫邊說,“身上的傷沒多大問題,休息兩天就好了,嗯,肛|門周圍有些紅腫,我給你開點藥,等下讓小馬買回來你吃一下,基本上就沒問題了?!敝茚t(yī)生寫完順便撕下單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推了推眼鏡,看著床上的李弦涼,他說:“嗯,忘了告訴你了,小馬說公司有事,一會處理完就回來,他要你在床上好好休息?!?
周醫(yī)生說完頓了頓,繼而拿下眼鏡擦了擦,然后慢騰騰的說道:“小李啊,你跟小馬是怎么認識的???”
李弦涼看了眼周醫(yī)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么問,不過還是沉默了下,回答說:“我們是……同學?!?
“哦,原來是同學?!敝茚t(yī)生點了點頭,臉上有了絲笑意,他說:“我跟小馬的爸爸也是同學,他爸爸在世的時候,我就是他家專職醫(yī)生,基本上我是從小看著小馬長大的,這孩子從小沒父親,母親又不在身邊,性格孤癖有時候做事確實偏激,有些不妥?!?
他邊說邊看李弦涼的臉色,然后低咳了一聲,“其實他是同戀這事我知道,馬家做的生意也經(jīng)常接觸這些,但是這孩子玩歸玩,很少會把人直接帶家里,還一連強迫了兩次……”
見李弦涼皺眉,周醫(yī)生尷尬笑了笑,忙說:“你可千萬別怪我這老頭子多事,我其實不知道你和小馬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為人醫(yī)者,是真的不想看到好好的一個青年,被那臭小子欺負成這樣,你身體現(xiàn)在倒是沒大礙,但那小混蛋脾氣那么暴躁,保不準下次又會怎么樣?!?
李弦涼聞全身一僵,不自在的想起身,周醫(yī)生忙道:“動作別太大了,好好躺著,躺著?!崩钕覜鰝?cè)躺下猶豫的說:“周醫(yī)生,你……也坐著說吧?!?
周醫(yī)生連聲說好,拉過來張椅子坐在床邊,他摸了摸鼻子試探的問:“其實,你心里是很討厭他吧?”
李弦涼移開視線沉默沒說話,周醫(yī)生嘆氣說道:“你不說我也能看出來,否則也不能把你身體弄成這樣?!敝茚t(yī)生低頭想了想,“說實話,雖然我跟小馬很熟,但是我心里是站在你這一邊的,這孩子有時候確實挺混蛋的,我就不待見他,你說自己同|性|戀不要緊,還非要去強迫別人,這有點太過份了!沒哪個正常男人愿意像個女人一樣讓他騎?這自尊上也不允許啊,是吧?何況還不喜歡他?!?
李弦涼聞表情青白交錯,周醫(yī)生見狀忙道:“我多嘴了,你也別想太多,我是真心想幫你,再說,這身體要老這么被折騰也受不了?!敝茚t(yī)生想了想,輕聲說:“臭小子的脾氣我多少了解一些,你別看他表面那么兇,其實他對身邊親近的人心腸沒那么硬,你只要經(jīng)常給他順順毛,他就會變得很溫馴,嗯,就像犬類動物一樣忠誠,咳,他心情好了,你也可以少受這樣的苦,是不是?”
李弦涼抬頭看了眼周醫(yī)生搖了搖頭,半響,聲音里有點疑惑,干澀的說:“周醫(yī)生,我和你根本不熟,你真得沒必要跟我說這些?!?
周醫(yī)生聞咧嘴笑了笑,“我這人就是這脾氣,認識我的人都知道,喜歡實話實說,鋤強扶弱,咳,其實主要是我忒看不慣那小子,天天的跟我面前拽得二五八萬,不拿我當長輩,說什么都只當耳旁風,難道他忘記了?他小時候打針還嚇得抱我大腿尿褲子呢。”
李弦涼躺在那里滿臉黑線……
周醫(yī)生直起身,正色道:“小李啊,盡管你心里不情愿,但是怎么樣也不能跟自己身體過不去,是不是?他脾氣犟我勸他也不會聽,只能勸勸你,如果你們兩個人以后分開了那另說,若是還得相處的話,那你就要多想一想,容忍一些,老是硬碰硬的話不是辦法,他就是那種吃軟不吃硬的脾氣,適當?shù)捻槒乃?,稍稍給他點甜頭,他心里高興你也少遭罪,是不是?”
李弦涼靜靜的躺在那里,沒點頭也沒搖頭。
周醫(yī)生打量著李弦涼的神情,有點摸不透,但是話說到這份上再勸說就鋁耍謔撬酒鶘砟悶鷚┫淶潰骸敖擦蘇餉炊啵鬩歡ㄊ竅游藝飫賢憤脒讀耍愫煤瞇菹桑┍鶩淺裕14舛嗖鉤溆茫廡┦攣業(yè)酶淺糶∽釉龠脒兌槐椋昧耍易吡??!
李弦涼點點頭目送他離開,而后他靜靜的躺在床上看著窗外陽光,直到眼睛有些疲乏才用手擋住光線,他嘴里輕喃仿佛是自自語:真的只要忍耐,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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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國雄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