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泥深呼吸一口氣,黑著臉,不情不愿嘀咕道:“兩碗就夠了?!?
但是那個不花自己錢不心疼的敗家子下一句話,很快讓她如釋重負,徐鳳年對顧劍棠說道:“賒賬賒賬,今兒勞煩顧大人幫忙墊錢,我和媳婦都囊中羞澀啊,恨不得一顆銅板掰成兩半用啊……”
顧劍棠皮笑肉不笑道:“哦?那一碗就夠了。我跟姜姑娘一樣,不餓?!?
姜泥紅著臉輕聲道:“不然還是兩碗吧?我也再要一碗好了?!?
那個店伙計站在一旁不耐煩道:“客官,到底幾碗?三大碗也就十五文的事兒,至于嘛!”
離陽大柱國顧劍棠說一碗。
大楚皇帝姜姒說兩碗。
北涼王徐鳳年說三碗。
店伙計怔怔看著三人,惱火道:“得嘞,你們仨也甭扣扣索索的了,今兒我掏錢請你們白吃三碗餃子!”
三碗熱騰騰香噴噴的水餃端上桌子,顧劍棠率先吃完,跟徐鳳年起身告辭后,牽馬走向攤子老板,留下那匹價值數百兩銀子的遼東大馬,孤身北返。
小攤老板和伙計面面相覷,最后兩人笑得合不攏嘴。
徐鳳年吃完餃子后,安靜等著姜泥吃完。等他看到姜泥把筷子擱在碗沿上,笑著幫她把筷子從碗上拿下,整齊放在白碗旁邊的桌面上,“老徐家為數不多的規矩,吃完飯筷子不能放在碗上?!?
她紅了臉,眨了眨眼睛,小聲問道:“你真要當那啥?”
徐鳳年輕聲道:“顧劍棠說的話,可信但不可盡信。一個人能夠從洪嘉隱忍到永徽再到祥符,太可怕了?!?
姜泥點頭道:“我不喜歡這個人,棋待詔叔叔說過你爹是出林虎,葉白夔是江畔蛟,王遂是澗頭蟒,顧劍棠是洞口蛇,前三人都是可以不計個人生死榮辱的雄杰,唯獨顧劍棠心思最為陰沉難測?!?
徐鳳年嗯了一聲,“我會小心的?!?
姜泥心大,什么顧劍棠什么當皇帝都是聽過就算了,她突然哀傷起來,可憐兮兮道:“你就不能救一救棋待詔叔叔嗎?如果北涼有棋待詔叔叔出謀劃策,你也就不用那么累了啊?!?
徐鳳年無奈道:“不是不想救,而是救不了也救不得啊?!?
沉默許久,姜泥突然小心翼翼說道:“棋待詔叔叔算計過你,你不要生氣?!?
徐鳳年搖頭笑道:“我生不生氣不重要,我只知道那位西楚霸王對這個天下很生氣,所以要拿*城撒氣?!?
小泥人低下頭,開始擦拭眼淚,抽泣道:“我不想棋待詔叔叔死?!?
徐鳳年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是輕輕說道:“春秋,真的結束了?!?
————
*城,一波波箭雨就沒有停歇過,朝那一襲青衫瘋狂傾瀉而去。
但是城外落子越來越快,幾乎是一條光柱剛剛砸在*城頭頂,第二條從九天青冥中墜落的璀璨光柱就緊隨其后,每一次落子每一條光柱現世,那么所有箭矢就在半空中粉碎,根本無法近身。
*城內的殿閣屋檐碎了,寺廟道觀的鐘鼓高樓也低矮了幾分,滿城雀鶯飛鴿也像是感受到了天空下沉的威壓,高度越來越低,已經低于高臺樓閣,不得不在屋檐下焦躁盤旋。
春水解凍漸漸暖,河水湖水池水里原本悠哉游哉的游魚,開始跳出水面,與天空中的飛鳥遙相呼應。
城頭上的柴青山已經出過一劍,所背長劍“野狐”真正展現出地仙一劍的氣勢,破空而去,光芒絢爛,劍氣之雄壯,劍意之磅礴,以至于在城頭和青衫下棋人之間,掛出一道圓弧形的巨大白虹。
白虹起于城頭,落在青衫曹長卿的頭頂,結果白虹如撞一座不可逾越的無形雷池,濺起一大團火花電光,聲響刺破耳膜。
眉發皆張的東越劍池宗主高高舉起手臂,牽引氣機,那柄野狐在盤膝而坐的曹長卿四周急速飛旋,可惜不論如何聲勢浩大,飛劍只如無頭蒼蠅亂撞,始終不得近身三丈內。
當那柄飛劍不堪重負折斷后,柴青山咽下涌到喉嚨口的鮮血,向前踏出一步,雙指并攏向前一指,輕喝一聲“借劍”,少女單餌衣所背長劍頓時出鞘遠游,如一尾年幼蛟龍出水,一道粗如水井口子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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