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名本該是舒羞的女子,戴著那張自己精心打造的生根面皮,她站在不遠處,嘴角鮮血流溢,不敢正視徐鳳年,顫聲道:“世子殿下……”
突然意識到這個年輕人已經不再是那個世子殿下,舒羞匆忙輕聲道:“王爺,舒羞這些年沒有對不起北涼,陸詡離開青州的消息也是奴婢傳遞給拂水房的,奴婢只是……只是沒有……”
說到這里,她已經說不出一個字。
當她等了片刻,并沒有等到那位北涼王痛下殺手,然后她抬起頭,只看到他舉目遠眺,視線投注在了一艘尤為巍峨的黃龍樓船之上。
她一咬牙,躍身跳入江中。
徐鳳年根本沒有理睬舒羞的舉動,一閃而逝。
腳底下那艘船頓時向下陷去丈余!
廣陵江面大浪掀動,轟然作響,動靜之大,連附近一艘樓船都開始搖晃不止。
約莫兩百丈之外的樓船上,一向很少出現在水師視野中的白衣男子,那位名動天下的蜀王,站在了船頭,手中倒提著那桿世間名槍第二的梅子酒。
大江之上,一道身影出現在猶然高出樓船的空中。
陳芝豹手腕一抖,長槍梅子酒,雖是以槍尾做槍頭刺向空中,但是暫時作為槍尾握在陳芝豹手心的槍頭,已是青轉紫。
以這艘樓船為圓心,百丈之內的江面,如同百條蛟龍共同翻搖,江風并不顯著的今日廣陵江,憑空出現一波波滔天大浪。
而陳芝豹槍尖所指的高空,云霄破開一個窟窿,日光透過其中灑落在大地,形成了一道肉眼可見的巨大光柱。
眨眼過后,陳芝豹手中梅子酒由豎變橫,不但如此,中間那段槍身抵住了手臂。
一柄過河卒,就那么砍在梅子酒上。
短暫的寂靜無聲過后,是陳芝豹所處的這艘巨大樓船再無樓,甲板上所有建筑都被向四周撞出的那股磅礴氣機,瞬間拍爛炸碎。
過河卒向下壓去。
陳芝豹和梅子酒紋絲不動。
但是已經破碎不堪的樓船雪上加霜地向下沉,就像一艘急速漏水的沉船。
很快廣陵江上已經看不到樓船的蹤跡,陳芝豹就像只是站在水面上,橫槍而立。
四周那些青州水師的黃龍戰船搖晃著向后滑去,就近幾艘作為水師主力戰船的艨艟尚且有翻船跡象,更別提體型更小的露橈先登等船,直接就是倒扣在了廣陵江面上。
陳芝豹臉色如常,看向百步外已經空蕩蕩的江面,手腕輕旋,終于第一次正常持槍對敵,梅子酒的槍身青紫兩氣縈繞,在日光下那槍尖如同七彩琉璃。
白衣兵圣的袖管已經破碎不堪,而且先前在那柄過河卒如同山岳壓頂的撞擊之下,抵住梅子酒的手臂也已經微微滲出血絲。
陳芝豹視線所及的地方,是徐鳳年站在江面之上,懸掛在腰間右側的北涼刀依舊不曾出鞘。
當今江湖,已經知道新涼王徐鳳年真正的殺手锏,是左手刀,所以當他僅是右手拔出左腰佩刀的時候,就意味著真正意義上的生死之分,還在下一刻。
陳芝豹平淡道:“我沒有想到?!?
他遠遠沒有傷及根本,徐鳳年更是如此。
但是既便如此,兩位武道大宗師的初次交手,那艘黃龍樓船被徐鳳年僅僅一擊,就輕而易舉地硬生生壓入了水下。
將一艘浮在江面上之黃龍巨船全部打入水底,需要多大的威勢?
在旁觀戰?隔岸觀火?拍手叫好幾聲,指點江山幾句?
狼狽不堪的青州水師沒有失心瘋,四散逃命,救人都已經顧不上了。
白衣飄搖的陳芝豹笑了笑,“等你恢復巔峰,等我躋身圣人,再戰不遲。當然,你要是能先行一步,我不會逃。換成是我比你快的話,你也逃不掉?!?
徐鳳年沒有說話。
這位新涼王只是用出鞘的左手刀告訴白衣兵圣,有些事,你陳芝豹說了不算。
這一日的廣陵大江,上下百余里的浩淼江面,如有兩尊天庭巨人舉錘擊水,天昏地暗。
后世有野史記載,廣陵江這一日海水倒灌。
一襲白衣盤腿坐在一條隨波起伏的破碎船板上,那桿梅子酒隨意擱置在膝上,江上清風拂面,江面趨于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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