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nèi),兩人面對面坐著。
兩人的談話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陸懷征收起了剛才的散漫和松垮,在面對丈母娘的靈魂拷問上,他目光坦誠,對答如流,泰然自若地仿佛只是跟一個普通朋友在聊天。
馮彥芝“你的情況那天你姑父大致跟我交代得差不多了。所以現(xiàn)在都是跟你姑父住在一起?自己在北京有沒有房子?”
陸懷征靠在椅子上,“有一套單身公寓,很早前買的。平時大多在部隊(duì),所以用到的不多?!?
馮彥芝點(diǎn)點(diǎn)頭:“那你跟于好結(jié)婚……”說到這,她咳了下,覺得不妥,又加了句:“我說的是如果,如果你們倆結(jié)婚的話,當(dāng)然這我們得遵循于好的意見,我只是覺得你得在北京買房子吧?來之前我跟于好她爸也商量一下,按照你的工資條件,讓你一個人在北京買房子也挺不容易的,而且現(xiàn)在新婚姻法也剛出臺,我們家這么些年也還是有些積蓄,于好自己是沒錢,你別指望她出錢了,她平日里買包買化妝品可能都不夠花,所以,首付上我跟老于可以贊助點(diǎn)……”
聽到這,陸懷征抱著胳膊,聞低頭笑笑:“不用,房子我可以買,如果您不放心的話,名字也可以寫于好一個人的名字,以后您要覺得我對她不夠好,或者做了什么讓她傷心的事,我凈身出戶都行?!?
如果這時候在對方家長面前說一些,我是絕對不會跟她離婚這種話,會讓長輩陷入一種萬一兩人以后感情破裂,男方又是個偏激的,死活不肯離婚的恐懼感。
陸懷征非常聰明,大大方方,懂得以退為進(jìn),連馮彥芝這個人精都聽得一愣一愣,差點(diǎn)被他說動,只得呵呵笑著,“當(dāng)然不是這個意思……”她岔開話題:“你現(xiàn)在年收入多少?”
陸懷征報了個數(shù)。
馮彥芝捂嘴,“有這么多?”
他微點(diǎn)頭,“還行。”
“你這工作危險性高不高?我看到這次圖斯蘭的視頻了,首先,我很佩服你們軍人,但也請你諒解我作為一個母親,不得不承認(rèn),你的各方面條件都很好,我也相信我自己女兒的眼光,但是,就像霍廷說的,你倆雖然認(rèn)識的時間長,但在一起也不過是這么一段時間,我希望你們是冷靜理智到覺得彼此真的合適,而不是因?yàn)橐粫r的沖動,戀愛很美好,我理解,美好到會讓你們想要不顧一切,但婚姻跟戀愛是兩碼事,你們要卸下彼此的偽裝,卸下所有對愛情的幻想,然后要一起面對生活中的雞毛蒜皮和柴米油鹽。”
馮彥芝頓了頓,她對上陸懷征坦蕩蕩的眼睛,“于好是一個不怎么愛跟人溝通的孩子,她身上有非常多的缺點(diǎn),甚至有時候說話也不過大腦,她非常直接,不懂拐彎抹角。跟你交談這么幾分鐘,我能感覺出來,你很聰明,是個非常善于處理情緒的孩子,也非常懂察觀色。因?yàn)樗话闩翰惶粯?,你可能現(xiàn)在喜歡她,愛護(hù)她。但她其實(shí)真的就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姑娘,我給她找過很多條件都不如你的男孩子,說實(shí)話,他們對于好的評價不太高,認(rèn)為她太過于較真和無趣,她只對學(xué)術(shù)論文感興趣,甚至在跟人相親的時候,談?wù)摱际瞧拼靶?yīng)等等一系列學(xué)術(shù)問題?!?
陸懷征聽樂了,抱著胳膊,勾著嘴角,靠在椅子上悶聲搖頭笑,表情格外無奈,眼神卻寵溺。
那神態(tài),讓馮彥芝有一瞬間的恍惚,而后迅速回神,卻聽陸懷征道:“有一定的危險性,用我們教官的一句話來說就是,每年的車禍死亡率都比我們的死亡率要高,這種東西沒辦法去給您保證,誰都不想犧牲,大家都想拼命活下來,隊(duì)里這么多年,娶老婆生孩子的都有,每回出任務(wù),哪個不念著自己的家。頂多后半輩子斷只胳膊少條腿……”
原本馮彥芝表情都松懈了,在聽到最后那句瞬間又怒目圓瞪,陸懷征搶在她開口前拍胸脯保證:“您放心,斷支胳膊少條腿我絕對不拖累于好?!?
“難不成你還跟她離婚啊,萬一你都四五十了,她離了上哪兒找去?”
“四十五不上前線了,我再過幾年也得轉(zhuǎn)業(yè)了?!?
“轉(zhuǎn)哪兒去?”
“這個還沒確定,有可能留部隊(duì),也有可能轉(zhuǎn)地方上或者干脆就是退役回家?!?
不過栗鴻文肯定不會同意他退役回家。
“退役回家再找工作?”
“對?!?
“你們能找什么樣的工作?”
陸懷征思索:“銀行保安?安保公司?私人保鏢?”
“……”馮彥芝聽得頭疼,“得得得,越聽越離譜,你還是在部隊(duì)呆著吧?!?
陸懷征故意道:“其實(shí)現(xiàn)在國內(nèi)的私人保鏢一年收入也不錯,比我現(xiàn)在的收入高多了,保護(hù)的也都是一些政.要人物?!?
馮彥芝抿抿唇:“不行,保鏢多難聽,別人問我女婿干什么的,我說當(dāng)保鏢,這什么玩意兒,并不是看不起這個行業(yè),只是我覺得你有現(xiàn)在這條件,沒必要去走這條路,跟你們單位領(lǐng)導(dǎo)疏通疏通關(guān)系,實(shí)在不行,我托我們院長幫你找找關(guān)系,讓人在部隊(duì)給你留個工作。也不著急,等你轉(zhuǎn)業(yè)再說吧?!?
馮彥芝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被陸懷征繞進(jìn)去了。
女婿二字脫口而出,她自己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妥。
陸懷征全然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表情,特誠懇地說:“好,我一定努力,不給您丟臉。”
馮彥芝瞬間對他沒脾氣了,坐在椅子上嘆了口氣:“剛沒給你打疼吧?”
陸懷征甩了甩脖子,一點(diǎn)兒事沒有:“沒事。”
馮彥芝一本正經(jīng):“黛琳說是個段子?我也不懂你們年輕人現(xiàn)在說什么段子,反正這種亂七八糟的段子少說點(diǎn),顯得人浮夸。”
陸懷征手拳抵到唇邊,輕咳了聲:“是?!?
兩人聊差不多,于好終于被放進(jìn)來。
馮彥芝準(zhǔn)備走,臨走前對于好說:“晚上早點(diǎn)回來,別太晚,我去看個同事,先回去了,就不等你了?!?
于好跟小雞啄米似的、點(diǎn)頭哈腰把人送走。
一回頭,陸懷征已經(jīng)在原先的椅子上坐下了,背對著她,手壓著脖子正在活動脖頸。
窗外明月高懸,窗簾只敞了一條細(xì)縫,靜謐無常。
屋內(nèi)亮著一盞床頭燈,燈光染了黃,朦朦朧朧,人影看得不太真切。
于好雙手放在背后緊緊貼著門,一點(diǎn)點(diǎn)、慢慢地把門關(guān)上。
椅子上的人未動,仍是壓著脖子活動筋骨,神色疲倦,眉眼微微耷著。
“啪嗒——”
門縫貼合,她身子壓在門板上,門上鎖了。
“過來?!?
椅子上的男人發(fā)話了,手上的動作仍未停。
屋內(nèi)昏暗,他的聲音如山似水,明明沒什么情緒,卻在她耳邊聽來頗具有挑逗性,連個后背都讓她心動不已。
等她到他面前站定。
陸懷征仰靠在椅子上,兩條長腿隨意地踩在地上,左腿往外一擺,一拍大腿:“坐?!?
于好不知羞恥地坐上去,順勢人往里轉(zhuǎn)了半圈,手去勾他的脖子,小心翼翼地低眉問:“搞定了?”
陸懷征雙手抱胸,散漫地靠在椅子上微微仰著頭看腿上的她,若有所思一點(diǎn)頭,“啊,搞定了。”然后要笑不笑地看著她:“有獎勵么?”
“親一下?”于好試探。
他抱著胳膊,笑而不語,那眼底寫滿的風(fēng)流,讓于好羞惱不已,腦袋埋在他熱烘烘的頸間,“你不行,你思想太齷齪?!?
“你說誰不行。”
男人對這句話的敏感程度無異于女人對胖瘦的敏感程度。
于好又把腦袋埋得深了些,“我不是那個意思?!?
陸懷征忍不住逗她,捏著她的耳朵揉了揉:“那我行不行啊?”
“你這么執(zhí)著干嘛?”
“不是執(zhí)著,這玩意本來就是情意所致,你要在我身上都感覺不到快樂,我作為男人,會很失敗。”
于好小聲地貼在他耳邊,“但我可能體質(zhì)問題,我確實(shí)沒覺得有很快樂?!?
“來,我?guī)阒匦骂I(lǐng)略一下快樂?!标憫颜髡f著要把人拎起來,丟床上去,于好嚇得趕緊摟住他脖子,伏在他耳邊小聲喘息著:“干嘛!你還受著傷呢?!?
陸懷征不搭理她,自顧自把人帶到床上去,“下半身沒受傷就行,來,趴過去。”
于好抱著他的脖子不肯撒手,見他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低頭看了眼這窄小的病床,“真……真做???”
陸懷征逗她:“做啊,咱們就是肢體溝通太少,多做做和諧工作有助于促進(jìn)社會和諧,國泰安定,我也不用出那么多任務(wù)了?!闭f完一偏頭,使喚她:“趴過去,把衣服脫了。今天教你個新姿勢,以前沒做過的。”
“……新新……姿勢?”于好驚恐,“我之前的還沒適應(yīng)呢!”
這倆說的有模有樣的。
于好真就乖乖趴過去了,還挺利索地自己一顆一顆解了扣子,胸口渾圓驀然蹦出,胸前的黑色蕾絲布料襯得那細(xì)膩柔滑的皮膚格外白皙,尤其軟,像水晃著。
原本是想逗她,沒想到于好真脫。
陸懷征眼神深邃,還在指揮,聲音沒了之前的戲謔,多了幾分沉欲:“半脫半穿吧,比全脫了好看。”
“……”
于好乖乖照做,剩下三顆扣子沒解,仰頭看著立在床邊還吊著一只胳膊的男人:“然后——”
然后,唇被人咬住。
陸懷征不等她問完,低頭單手捧著她的臉去吻她。
窗外,月漸散,云層聚攏,光亮若隱若現(xiàn),像是墜入了黑暗。
屋內(nèi),燈昏暗,一個俯身,一個仰頭,親親密密的深吻,唇舌在曖昧的燈光里輾轉(zhuǎn)纏綿,陸懷征親一下,便轉(zhuǎn)一個方向,于好被他親得缺氧,手扒拉上他的脖子,緊緊貼著他。
陸懷征慢慢把手從她臉上滑下去,在她胸上揉了幾下,還不知廉恥地評價:“你那個是不是快來了?”
于好一愣,囫圇含著他的唇,在腦中迷迷糊糊算,“你怎么知道,好像是快了?!?
“比你平時大一點(diǎn),聽說女人來那個就會變大,原來是真的,神奇?!?
神奇兩字的口氣讓人聽了簡直想揍他。
于好氣急,一掌推在他腦門上,“你研究這個干嘛!”
兩人分開,陸懷征笑得不行,低頭看著她,剛要說話,病房門忽然被人推開,于好反應(yīng)極快,忙背過身。
趙黛琳跟孫凱站在門口,什么都沒來得及看,被人狠狠砸了一個枕頭,準(zhǔn)準(zhǔn)確確不偏不倚地砸在孫凱的臉上:“進(jìn)門要敲門這規(guī)矩你媽沒教過你?”
孫凱委屈:“又不是我開的?!?
一轉(zhuǎn)頭,趙黛琳已經(jīng)不見了,溜之大吉,孫凱一回頭,剛要說話,被陸懷征又吼了一嗓子:“還他媽瞎看!”
于好彼時已經(jīng)扣好扣子,抱著膝蓋坐在床上,有些不知所措地輕輕挲著小腿。
“砰!”
大門被人火速關(guān)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