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有點哭笑不得,輕嘆一聲道:“……是我,別怕?!?
池小池剛覺得這話耳熟,就感覺手腕被一雙溫暖的手捉住,輕輕捏了捏,也不曉得061是不是故意的,觸之纖細(xì)的手指恰好抵在了他的麻筋上,酥麻的感覺讓池小池禁不住輕吸了口氣。
061悅耳的聲音就在耳邊:“面包蟹其實已經(jīng)是很好剝的了,只要找著竅門……”
他讓池小池握住刀和鉗,沿著中央脊縫斬開,巧勁一發(fā),蟹身立刻裂作兩半,露出了大片大片的雪白蟹肉和流溢的蟹黃,成了兩只名副其實的蟹肉罐頭。
“不要用牙去咬。面包蟹的殼很硬,用鉗子把蟹鉗卸下,撬開……”
隨著他慢條斯理的話音,蟹鉗堅硬的蓋子也隨之掀下。
061耐心地用筷子剔下一條勺面大小的晶瑩蟹肉,浸在已經(jīng)調(diào)和好的醋汁里,反復(fù)拖浸兩下,卻并沒有放進(jìn)任何一個人的碗里,而是理所當(dāng)然地送到了池小池嘴邊。
他說:“第一口歸你?!?
061說話溫柔,就像一杯溫潤的檸檬蜂蜜水,浸得人心里微微發(fā)緊發(fā)甘,然而一旦強(qiáng)硬起來,也是無法拒絕。
和061相處日久,池小池對他的排異反應(yīng)已經(jīng)降低了許多,但在被握上手的那個瞬間,熟悉的觸感居然叫他一瞬間想到了上個世界的冬飛鴻。
但他馬上就打消了這個念頭,甚至不肯再多想分毫。
他不能在這件事上有希望?!í氃谶@件事上不行。
……上次難道還被耍得不夠嗎。
見池小池吃下蟹肉,061也撒開了手,重新轉(zhuǎn)回身體里。
他無意識地用大拇指輕蹭著自己發(fā)燙的手心,心里覺得有點怪異。
以前他會這樣對待宿主嗎?
就他有限的記憶,對待第九、第十個宿主,他都客客氣氣,別說是剝蟹、剝山竹,就連宿主遇到困難,他也只是口頭指導(dǎo),他甚至連“要出面幫忙”的概念都少有。
但還沒有想到答案,他嘴角就先掛上了一絲淡淡的淺笑。
……他握住的不是季作山的手,而是直接接觸到了池小池的精神能量。
精神能量的感知力比普通體感要敏銳許多,因此那一下碰觸才會引起池小池的反應(yīng)。
他的手腕比季作山還要細(xì)一些,不用費力就能松松捉在手心里,061甚至有些忍不住想多喂他幾口。
池小池不大自然地摸了摸手腕,直到上面殘留著的皮膚觸感消失,緊繃感才稍稍減少了。
他如法炮制,把另一只蟹切開,把切好的四只盛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夂忘S的蟹分給弟妹,自己拿了兩條蟹腿,慢慢地吃。
四只小精靈這會兒已經(jīng)吃得肚子溜圓,但還是嘴饞。
小弟用勺子從蟹殼里往外舀肉,吸溜吸溜地吃得很香,三妹正在和五弟商量,要不要把吃剩下的蟹肉拿回去下面條或者燉蛋。
只有四妹偷眼看著二哥,黑亮亮的眼睛里都是欣慰。
她覺得哥哥跟以前不大一樣了。
過去,哥哥回家來,一直說他在那個姓展的少爺家過得很好,有吃有穿,還有新機(jī)甲開,但小四總覺得,哥哥并沒有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么開心。
或許離開那個人,留在羅茜姐姐身邊,哥哥能過得更好。
而在此時的展宅。
面對著一桌雞魚兼?zhèn)涞暮貌?,展雁潮一點胃口都無。
展雁翎用叉子輕敲餐杯,舉起紅酒杯子來致意,展雁潮也沒端杯子。
他看一看空蕩蕩的身側(cè),又看一看滿滿的飯碗,心中酸澀難。
如果在往日,自己如果剩了菜,季作山總會默不作聲地接去。
展雁潮特別愛嘲笑他:“就這么愛吃我的東西?”
季作山埋頭吃了兩口,輕聲道:“不吃浪費呢?!?
展父向來寵溺展雁潮,絕不會指責(zé)他浪費,展雁翎看到他浪費糧食,也不過是不贊同地?fù)u一搖頭。
那個會接過他飯碗的人怎么還不回家來……
展雁翎沒有在餐桌上管教弟弟,只在飯后甜點時間稍加了些提點:“我建議,像你這樣的精神狀態(tài),最好不要去參加明天的……”
展雁潮打斷了他:“我要去。”
季作山會去,他怎么能放任季作山和羅茜單獨相處?
看到弟弟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展雁翎想說什么,終究還是忍住了。
展雁翎不是不想管弟弟,但是他跟弟弟一來年齡相差太大,二來母親是因為生展雁潮才不幸離世,他自小對這個弟弟就很難產(chǎn)生好感。
展雁潮低著頭想了一會兒,突然一拍掌,喜滋滋地笑開了。
盡管不大喜歡這個弟弟,展雁翎也需得承認(rèn),弟弟是個美人兒,笑起來甜蜜蜜的,直勾人心。
展雁潮跑向廚房:“快快快,新做幾個菜,做得越精致越好,做完了打包?!?
展雁翎無奈:“你又起什么心思了?!?
展雁潮眉飛色舞:“我去給季作山的弟弟妹妹送好吃的!”
展雁翎:“……”
他沒說什么。
他現(xiàn)在可能比展雁潮更了解季作山的情況,不過讓自己這個弟弟碰個壁,或許也不是壞事。
開著電磁車的展雁潮來到他為季作山的弟妹購置的小屋前,卻沒有見到里面亮燈。
在這種地方開進(jìn)一輛電磁車來著實招眼,許多藏在暗處的小孩兒忍不住好奇,趁他下車后偷偷前來撫摸車身。
他也顧不上呵斥他們,把餐盒拎在手里,整一整小領(lǐng)帶,邁步朝房子走去。
按理說,季作山那么顧家的人,明天要去“傷疤”,肯定要回來見弟妹的。
想到一會兒能見到季作山,展雁潮肚子都有點餓了。
展雁潮當(dāng)然不會懂得什么叫“非請勿入”,這房子是他買的,他自然有鑰匙,不至于蹲在外面喂蚊子。
他掏出鑰匙,開門。
屋內(nèi)一片漆黑,他摸了摸墻邊,在蹭了一手灰色墻灰后,終于摸到了一根電燈繩。
他滿懷希望地用力一拉——
迎接他的是空蕩蕩的房間。
沒有桌椅,沒有人氣,只有一方用磚砌成的床鋪。
展雁潮的心也刷地一下空了。
他在房內(nèi)轉(zhuǎn)了一圈,又轉(zhuǎn)了一圈,茫然地想,去哪兒了?
他左右看一看,發(fā)現(xiàn)床鋪邊緣放著一個小小的信封。
展雁潮拿起來,往下一倒,丁零當(dāng)啷地跳出了五把小鑰匙來。
他不甘心地又往下倒倒,又伸手掏了掏,發(fā)現(xiàn)里面除了五把鑰匙,確實不再有只片語。
展雁潮更加茫然了。
他沒有憤怒,或許是這里沒有東西能給他砸。
他把餐盒放在了床上,自己也沒撣一撣灰,跟著坐了上去。
展雁潮坐了一會兒,想,不能把餐盒帶回去,讓大哥看笑話。
于是他把餐盒打開,把吃的都拿出來,擺了一床,一口口往嘴里塞,頗有點饑不擇食的意思。
但東西吃進(jìn)嘴里,統(tǒng)一地變了苦味。
他捧著飯碗,眼淚就掉了下來。
明明之前他對我那么好的,為什么突然就不好了呢。
“傷疤”暑訓(xùn)正式開始前,羅茜總算確認(rèn),按照國家標(biāo)準(zhǔn)測算,季作山的精神力起碼是2s級以上,如果稍加訓(xùn)練,突破3s也是指日可待。
至于他體內(nèi)天生的能量也遠(yuǎn)超正常值,如果他想,他隨時能轉(zhuǎn)化為alpha。
羅茜感嘆道:“你真是一座寶藏啊?!?
而他寶藏的名號也的確蜚聲于外了。
“傷疤”暑訓(xùn)是將所有報名的學(xué)生打散,分散在四個集合點,先集結(jié)一天,完成報名簽到,而在簽到完成后各自明確每組成員出發(fā)的時間點,按照要求,在第二天的0點到6點間分散進(jìn)入作訓(xùn)場。
在賽前的集合點,來自其他學(xué)校的學(xué)生對季作山指指戳戳。
“就是那個小白臉,干廢了一臺機(jī)甲。”
“開訓(xùn)練機(jī)那個?”
“應(yīng)該是?!?
“你別鬧了,訓(xùn)練機(jī)打?qū)S脵C(jī),把專用機(jī)打廢了?”
“……我也沒說是真的啊,就是傳,傳而已?!?
“不過長得倒是真好看。白白瘦瘦的,腰身也不錯?!?
“哈,你看中人家了?”
他們沒能親眼見到他手撕機(jī)甲的壯舉,也不知道精神力測試的事情,因此季作山也不過是他們的一項談資而已。
展雁翎宣布規(guī)則,和往年一樣,除了機(jī)甲以外不得攜帶其他物品,每個集合點上的人每四人自行組成一隊,集體行動,如果遇上無法解決的危險,可以發(fā)送求救信號,基地會派人前去救援。
前十名成功抵達(dá)基地的會有獎勵,而第一名可以獲得一臺高精度的軍隊級機(jī)甲。
聽到那個量詞,池小池心頭微動,卻沒說什么。
池小池看了看自己的布魯,覺得怎么看怎么順眼,稍一思忖便決定奪個第二,實在不行,奪了第一再讓他們折現(xiàn)。
混在人群里的展雁潮一聽到宣布可以組隊了,方才回了神,往季作山身邊擠去。
誰想羅茜近水樓臺先得月,搭住了他的肩膀:“咱們一組?”
池小池當(dāng)然點頭。
展雁潮越發(fā)著急,有點粗魯?shù)負(fù)荛_人群。
誰想在距離他不過五六步時,兩個穿著他校校服的人搶先接觸到了池小池:“這位,跟我們一組吧?”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打算寫吃雞,結(jié)果寫了吃蟹qwq
六老師:這大概就是友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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