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理解地拍拍他的肩。

061說：“……再說，十幾年都過去了，那個人或許沒有在等我了?！?

023：“你怎么知道？！他萬一……一直在等呢？你要白白放過這個機(jī)會，還要讓他再等十幾年？”

“統(tǒng)生總是要有點希望的嘛?！?89拍拍061的肩，“反正不管你做什么決定，爸爸都支持你?！?

061笑了：“謝謝。”

又閑話一會兒，061離開了，臨走前又拷走了幾份池小池在模特時期的現(xiàn)場視頻。

他一走，023立即埋怨089：“為什么不告訴他？他要是知道1198號就是池小池……”

089看向023，向來散漫又玩世不恭的眼神漸漸沉淀下來：“讓他知道了，對他又有什么好處？”

023詫異地回望他，想不通這話的意思。

“你認(rèn)為，按061的性格，知道池小池就是他等的那個人，他會舍得拿他的安全去a級難度甚至是s級世界里賭博？”

023馬上反應(yīng)了過來。

“……完成10次任務(wù)后，池小池會馬上脫出系統(tǒng)，然后像你說的，再來一出王寶釧苦守寒窯，再守身如玉地等上061十幾年？”

023提出異議：“池小池有一個心愿。如果他知道061就是婁影，肯定會選擇留下的?！?

089笑了笑。

023：“……你笑什么？”

089：“061他當(dāng)初為什么會被格式化，你知道嗎？”

一提到這事兒，023的眉頭便擰了起來：“他違反規(guī)定，在任務(wù)期間私自脫離宿主，被宿主舉報了?！?

089說：“他脫離宿主，是去見誰，你知道，我也知道。”

023沉默。

089說：“一碰上和池小池相關(guān)的事情，他就沒辦法理性思考。一旦他為了池小池再次違規(guī)呢？上次的懲罰是格式化，下次又會是什么？”

然而有些話，089并沒有對023說明。

061在被格式化前、最后一次回主神空間時，私底下來找過089一次。

089至今還記得那場簡短的對話。

當(dāng)年找上他時，061的神情很古怪。

他說：“089，你還有多少次任務(wù)才能脫離系統(tǒng)？”

089看了一眼計數(shù)牌：“再搖3687個號，爸爸就能重新做人了。”

“……重新做人……”

061重復(fù)了089的話，若有所思。

很快，他又問：“你說，那些執(zhí)行完任務(wù)的宿主，在他們自己選擇的世界里，會過得快樂嗎？他們的心愿真正達(dá)成了嗎？”

089從游戲中抬頭，看了他一眼：“……你今天有點怪啊?！?

061好像只是隨便感慨一聲而已，坦然道：“我沒事，只是在想，我們完成任務(wù)之后，還能不能適應(yīng)作為人的生活?！?

臨走前，他照例留給了089一些禮物。

認(rèn)識他這么久，089知道061跟誰都這么客氣，自然是不客氣地笑納了。

就在那之后不久，061在任務(wù)期間被主神強制帶回，執(zhí)行了格式化。

事情發(fā)生后一兩天，089拆開061送來的一包瓜子，竟在里面發(fā)現(xiàn)了一段備份數(shù)據(jù)。

……而這段數(shù)據(jù)被三十二數(shù)位的密碼牢牢封存其中。

拿著這段數(shù)據(jù)，089本想去找061，但想了想，終究是作了罷。

一來，被格式化了的061不一定能記得密碼。

二來，089有種預(yù)感，061被清除記憶，不一定是因為偷偷跑去見了池小池。

089什么也沒說，甚至沒有嘗試去解開密碼，就把這段數(shù)據(jù)寫入了自己的根文件中。

作為一個稱職的父親，他得保護(hù)好父子間的小秘密，包括孩子他媽也不能輕易透露。

重新回到周開的別墅臥室，061發(fā)現(xiàn)池小池竟然沒在床上躺著。

他登時慌了神。

……他去哪里了？

在他已經(jīng)腦補到周開雇傭殺手意圖對池小池不利的情節(jié)時，他在樓下的客廳里看到了池小池。

電視里在放著社會新聞，熒熒的藍(lán)光投在他身上，把他包成半透明的一個光繭。

一瞬間，061的心軟得不像話。

沒了婁影，沒了狗肉，在原來的世界里，他就是這樣孤零零的一個人嗎。

靠安眠藥入睡，半夜醒過來后，就看看電視，直到再次睡著……

061一步步走下樓梯，來到他的面前，伸手揉揉他的頭發(fā)。

池小池有了反應(yīng)，聲音低低的：“……唔?！?

半夢半醒間，061的聲音溫和得叫他渾身酥軟：“……怎么在這里睡啊?！?

池小池試圖抬起眼皮，但已陷入半睡眠的精神讓他什么也看不清。

他含糊道：“六老師，你回來啦。”

061把電視關(guān)上，室內(nèi)重陷一片黑暗。

他打了個響指，廊燈隨即亮起。

061問：“能自己走嗎？”

池小池象征性撲騰了兩下，坐不起來。

061失笑，轉(zhuǎn)過頭去，廊燈又再次滅去。

他說：“別動，我?guī)闼X去?！?

在黑暗中，池小池被攬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池小池立即清醒了不少，本能地有點慌張：“別……”

061知道池小池有肢體接觸方面的障礙，但這畢竟是病，一味規(guī)避總是不好，最好能叫他慢慢適應(yīng)。

在黑暗里，看不到對方的臉，只是單純的接觸，或許能從感官上消弭他的緊張感。

他溫聲勸導(dǎo)道：“我沒有惡意，只是抱一下而已。”

即使在半睡半醒中，池小池這張被開過光的嘴仍能無障礙地發(fā)揮功用：“……你就蹭蹭不進(jìn)來?！?

061：“……”

池小池：“哈，男人。”

他耳邊傳來柔和的笑聲：“……那要不要這個男人帶你去睡覺。”

池小池說：“準(zhǔn)奏。”

然而在把人抱上樓的過程中，061感覺到，池小池全身的肌肉都繃得緊緊的，放下他時，他的腳趾本能地去抓床單，看上去像只警惕的兔子，好半天才全然放松下來。

將池小池安置好后，061動手摸摸胃，柔軟溫暖，沒有痙攣。

061松了一口氣，沒有急于化形進(jìn)入池小池的身體，而是在距他身側(cè)幾十厘米的地方躺下，看著他的睡顏，心里有點空，但細(xì)細(xì)一琢磨，又被填得很滿。

少頃，他閉上了眼睛。

來到這個危險的世界這么久，061一直守在池小池身邊，寸步不離，一絲不茍。

這是061第一次安心地合上眼睛。

——太好了。

今后，小池至少不會再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被拖累。

作者有話要說：范柳原在細(xì)雨迷蒙的碼頭上迎接她。他說她的綠色玻璃雨衣像一只瓶，又注了一句：“藥瓶?！彼J(rèn)為他在那里諷嘲她的孱弱，然而他又附耳加了一句：“你就是醫(yī)我的藥?！?

——《傾城之戀》

小池是醫(yī)婁哥的藥，婁哥也是醫(yī)小池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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