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朔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捋著腦海中紛亂的思緒,突然靈光一現(xiàn),想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在邵群面前,比趙錦辛更有說服力,而且倆人曾經(jīng)因?yàn)槔畛绦悖蜻^一次交道,她就是邵群的大姐,她想要拆散邵群和李程秀的心,比誰都強(qiáng)烈。
黎朔坐直了身體,開始翻號碼簿,果然找到了那個很久沒曾動過的聯(lián)系人,他撥通了電話。
“喂,請問哪位?!彪娫捘穷^是個頗具磁性的女聲,僅僅是聲音就氣場十足。
黎朔露出一抹冷笑:“你好,我是黎朔”
在連續(xù)兩天都打不通韓飛葉的電話之后,黎朔開始有些擔(dān)心起來。無論韓飛葉心里是怎么想的,現(xiàn)在都一定很難受,他至少得確保韓飛葉沒事了。思來想去,他給程盛打了個電話。
美國那邊已經(jīng)入夜了,程盛接電話時聲音含糊,明顯已經(jīng)睡了。
“程盛,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
“l(fā)ambert你回國了”程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嗯,剛回來沒幾天,不好意思,這么晚給你打電話,我實(shí)在是有點(diǎn)急事?!?
“沒事,你說,怎么了?”
“你明天能不能去一趟飛葉的公司,看看他現(xiàn)在怎么樣?!?
“啊?”程盛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怎么了?”
黎朔尷尬地說:“我們之間有點(diǎn)誤會,他現(xiàn)在不接我電話,我只是想確認(rèn)他是不是沒事,我有點(diǎn)擔(dān)心?!?
“你倆怎么了呀?”程盛睡意全無,“你小子真是個情圣啊,前幾天不還和趙大公子好著,今天又和韓飛葉好上了?”
“別瞎猜。”黎朔無奈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飛葉什么都沒有,我也沒法跟你解釋,總之你幫我個忙,去看看他,好嗎?”
“行,我明天就去。那我見了他,我說什么???奉你之命去看他?”
“你就說讓他什么都不要擔(dān)心,給我回個電話。”
“ok?!?
掛了電話,黎朔起身前往登機(jī)口,他今天飛羊城,如果真如邵雯所說,那么他下午就能見到李程秀。
到了羊城,邵雯派司機(jī)將他送到了酒店。
這時剛過中午,黎朔讓酒店送了午飯過來,但吃了幾口沙拉就沒有胃口了。
他洗了個澡,刮了胡子、換了衣服。
他平時雖然也注重外形,但很少刻意地去裝扮,可是今天,他要讓邵群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時間差不多了,他的手機(jī)也響了,邵雯的司機(jī)客氣地說:“黎先生,車已經(jīng)在樓下,您準(zhǔn)備好了隨時可以下來。”
“好,我現(xiàn)在就下去?!?
黎朔給自己戴上一個黑鉆石領(lǐng)帶夾,看著鏡中的自己,露出一個瀟灑自信的笑容。
下了樓,一輛黑色賓利停在酒店的旋轉(zhuǎn)門外。
黎朔走出旋轉(zhuǎn)門的同時,司機(jī)也下了車,給他打開車門。
一個穿著煙粉色套裙的女人坐在里側(cè),從他的角度,看不到臉,只能看到修長姣好的身材。
黎朔朝司機(jī)點(diǎn)了點(diǎn)頭,坐了進(jìn)去。
邵雯偏頭看著他,唇角帶著淡笑,不失禮,也不熱情。
那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三十多歲的樣子,留著齊頸的中短發(fā),五官精巧立體,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氣質(zhì),一看就不是個普通女人。
“邵”黎朔剛坐下,還沒來得及說幾句場面話,就注意到副駕駛上有人。
那人一轉(zhuǎn)頭,黎朔臉色微變:“趙錦辛?”
趙錦辛眨巴了一下眼睛,笑道:“你好啊,黎大哥。”
“你好。”黎朔冷淡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而后轉(zhuǎn)向邵雯伸出手:“邵總,謝謝你?!?
邵雯跟他握了握手:“我該謝謝你才對,我為我弟弟給你帶來的所有困擾道歉?!?
黎朔皮笑肉不笑地說:“客氣了,任何人都不需要代替他道歉?!彼@次回來,有很多目的,其中一個,就是讓邵群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
三人一路無話。
黎朔看著窗外,想著一會兒要見到的人,心湖難以平靜。突然,他余光感覺到趙錦辛從副駕駛座椅的空隙里在看他,他假裝沒看見,靠回椅背,閉目養(yǎng)神。他不知道趙錦辛跟來是想干什么,除了讓他回憶起被這兩兄弟聯(lián)合起來欺騙、愚弄,還能有什么用。
今天的趙錦辛,對他來說只是邵群的表弟,讓他格外感到厭煩。
車開進(jìn)了一片舊城區(qū),緩緩減速,黎朔看著周圍過時的、年代久遠(yuǎn)的建設(shè),心情很復(fù)雜,一方面,他慶幸邵群還沒有把人帶走,另一方面,他難受于李程秀依舊過的不太好。
車停在了一個老舊的居民區(qū)前。
黎朔看向邵雯:“哪一棟?”
“不太確定?!鄙埚┨统鍪謾C(jī),準(zhǔn)備打電話。
“不用了?!崩杷吠蝗豢匆娏藘蓚€熟悉的身影,他牙關(guān)顫抖,緊緊握住了拳頭,有些粗暴地打開了車門。
“黎朔!”趙錦辛追了下去。
從小區(qū)大門走進(jìn)來的兩個人,一個身材纖瘦,容貌白皙清秀,氣質(zhì)溫和無害,眉宇間仿佛帶著化不開的輕愁,另一個高大挺拔,穿著最簡單的休閑服和人字拖,都掩不住那股出身不凡的貴氣,俊帥得讓人自慚形穢,他走在后面,樣子有些沮喪。
黎朔情緒一陣洶涌,脫口而出:“程秀!”
倆人均是一愣,朝他們看了過來。
黎朔幾步走了過去,一把摟住了李程秀,看著這個人完完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他一直懸著的心,終于能落回了原位。
李程秀怔愣過后,禁不住哽咽道:“黎大哥”
黎朔只覺得眼前一個黑影閃過,接著身體就被粗暴地推開了。
邵群惡狠狠地指著他的鼻子,厲聲道:“別他媽碰我的人?!?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黎朔咬牙切齒道:“邵群,你這個無恥小人。”他緊握著拳頭就想撲上去。
趙錦辛突地竄進(jìn)倆人之間,擋在了他面前,笑嘻嘻地說:“別沖動別沖動,大熱天的,火氣別這么大嘛?!?
邵群瞇起眼睛:“錦辛,我姐是不是你招來的?還有這個傻逼”
“冤枉啊,我只是跟大姐過來看看你。”趙錦辛回頭朝黎朔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冷靜。
黎朔眼神冰冷,滿腔怒火,他推開趙錦辛:“程秀”
趙錦辛又擋住了他,主動拉起李程秀的手握了握,露出漂亮又討喜的笑容:“你好啊,你就是李程秀啊,長得真可口?!?
李程秀戒備地抽回手,后退了一步,他的目光在邵家人之間打了個轉(zhuǎn),明顯有些畏懼。
那小動物一般受驚的眼神,讓黎朔禁不住地憐惜。
邵群皺眉道:“程秀,你別怕,這是我表弟,叫趙錦辛?!?
一旁沉默的邵雯走了過來,諷刺道:“你不介紹介紹你姐姐嗎?”
邵群不耐道:“大姐,你來干什么。”
邵雯抬手就是一耳光,慍怒道:“你猜我來干什么?!?
邵群垂著眼簾,沒說話。
邵雯深吸一口氣,克制住自己的情緒:“進(jìn)屋說,都在這兒站著,給人看笑話嗎?”
“程秀”黎朔想走到李程秀身邊,這回邵群和趙錦辛一起擋在了他們中間,黎朔氣得想打人。
五人順著狹窄斑駁的樓梯上了樓,李程秀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小聲說:“黎大哥,你進(jìn)屋坐坐吧。”
邵群瞪直了眼睛:“姓黎的,你敢進(jìn)他家試試。”
黎朔挑釁地一笑:“我們曾經(jīng)住在一起,享用同一把鑰匙,我進(jìn)他家有什么問題嗎?”
邵群眼圈頓時充血:“你不是跟錦辛好了嗎?現(xiàn)在在程秀面前裝個屁癡情,真他媽惡心!”
邵群這番話,簡直直戳進(jìn)黎朔的心臟,他拼命壓抑的所有屈辱、憤怒和憎惡都涌上心頭,他真恨不能把邵群打得滿地找牙:“邵群你這個下作的畜生,你以為用那種卑鄙的伎倆就可以打倒我黎朔?你只會讓程秀更加瞧不起你!”
趙錦辛微瞇起了眼睛,面上看不出情緒。
“是你在我們之間橫插一腳,你這個道貌岸然的虛偽的畜生!”
“那你就可以找人作偽證誣陷我?!”黎朔齜著牙,“我半年無法回國,我把事務(wù)所賣了,這回你開心了吧?但是我告訴你,我不后悔我做過的事,你是怎么對程秀的,你比我更清楚。”
“你他媽活該,我應(yīng)該讓你爛在美國永遠(yuǎn)回不來!”
邵雯厲聲道:“夠了,邵群你給我閉嘴!”她一手推了一把邵群和趙錦辛,“給我進(jìn)屋,他們兩人的事,讓他們自己談,我還有賬跟你算?!?
邵群動也不動,李程秀打開自己家的門,臉色蒼白地對邵群說:“你不要進(jìn)來?!?
邵群一怔,頓時跟雷劈了一般,整個人都蔫兒了,他敢怒而不甘地瞪著黎朔。
“哥,走吧?!壁w錦辛抱住邵群的肩膀,把他往反方向拽,同時回頭看了黎朔一眼。
黎朔刻意回避了趙錦辛的目光,他整了整衣領(lǐng),揚(yáng)著下巴朝邵群微微一笑,轉(zhuǎn)身跟李程秀進(jìn)了屋,然后當(dāng)著邵群的面,緩緩地、緩緩地關(guān)上了門。
身后傳來邵群憤怒地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