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天
什么瞞天?
瞞天過海的那個瞞天嗎?
就因為我爺爺想要瞞天,所以他就要弄死我,讓我魂飛魄散?
盡管我不知道瞞天到底是什么,但我仍然全身都止不住顫抖起來。特別是看見王先生臉上那驚恐莫名的神情,我就知道,這件事肯定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嚴(yán)重。
王先生沒有理我,而是一屁股坐在山路上,手里的斧頭也不再握在手里,而是橫在腿上??粘鰜淼氖窒乱庾R的去摸旱煙,但旱煙卷好了,卻沒有點著,只是放在鼻尖聞了聞。
有好一陣,王先生就這樣盤腿坐著,沉默著,臉上的神情很復(fù)雜,一直在不斷變化著。但不管怎樣變化,都少不了震驚和恐慌。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王先生這幅模樣,自從認(rèn)識王先生以來,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能機(jī)智巧妙的應(yīng)對,就好像是主心骨一樣可靠。但這一次,他好像一頭被壓垮了的駱駝,再也站不起來似的。
看見王先生的這幅模樣,原本就已經(jīng)六神無主的我,此刻更加惶惶。站在這不上不下的山路上,看著這漆黑如墨的夜,感受著似有似無的山風(fēng)吹拂,一種叫做絕望的東西,悄然將我全身吞沒。
我學(xué)著王先生的樣子,一屁股坐下,看著山下村子的輪廓,突然感覺到一股陌生。
我從小就生活在這里,淳樸善良是我對村子最深的印象,我怎么也想不到,在這小小的村莊里,竟然隱藏著這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而且,我爺爺和道場先生還僅僅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還有王先生口中的畫匠、剃頭匠等,我實在是想不明白,我們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何以讓這些人趨之若鶩?
就因為我爺爺那一身的狗屁氣運?
我是真不知道這東西有什么好,為什么人人都要爭搶。如果我可以選擇,我寧愿什么都不要,你們想要就拿走,只求讓村子變回以前那安寧祥和的模樣。
至于我自己,能活著最好,不能活也沒關(guān)系,反正我爺爺都想要我魂飛魄散,活下去似乎也沒什么意義了。但只求村子里不要再死人了,我沒親人,來去無牽掛,但他們有。
陳家嫂子和陳惠丫頭那撕心裂肺的樣子,還印在我腦海里,怕是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想明白了這點,我也就不在乎我會不會魂飛魄散了,只希望在沒死之前,能讓村子恢復(fù)原狀。至少,要把陳谷子的尸體找回來,破了這百里尸碑的局。
于是我等了一會兒,見王先生沒有要起身的意思,便主動開口問他,講,王先生,我們還去不去找陳谷子的尸體?
一直沉默著的王先生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終于嘆息一聲,對我講,小娃娃,我們怕是找不到咯。
他的聲音很凄涼,就好像是已經(jīng)知道了故事的結(jié)局一樣----方圓百里,尸山成碑!
但這話落在我耳里,卻是大吃一驚,我急忙問他,講,我之前吹動陳谷子靈位的時候,你不是說你知道陳谷子的尸體在哪里了邁?
王先生搖搖頭,講,是我搞錯咯。我一直以為這百里尸碑滴局是你爺爺搞出來滴,那樣滴話,我確實曉得陳谷子滴尸體到哪里。但是我錯咯,我全都想錯咯,這個局,不是你爺爺弄出來滴……
聽到這話,我當(dāng)時就懵逼了。
之前王先生相信不是我換走陳谷子遺像的理由,就是他認(rèn)為我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娃娃是沒能力去弄出百里尸碑的,那意思不就是在說,換遺像的那個人有能力,而且就是他弄出百里尸碑的嗎?
加上我之后又問王先生,換遺像的那個人是不是在救人的時候,王先生可是清清楚楚的對我講,‘放么子狗臭屁,那家伙要是為咯救人,哈會搞出遺像流淚這種事來?’
僅這兩點,難道不足以說明百里尸碑是換遺像的那個人弄出來的嗎?
而剛剛王先生解釋了那么一大堆,排除了其他所有人,不就是為了證明換遺像的那個人,只能是我爺爺嗎?
所以,換遺像的那個人,是弄出百里尸碑的人;而我爺爺就是換遺像的那個人,那我爺爺可不就是弄出百里尸碑的幕后主使了嗎?這么簡單清晰的邏輯,三歲小孩都能想明白的吧!
為什么王先生現(xiàn)在又說自己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