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陰氏叫住她,容伯爺的傷勢怎么樣了?
好了很多,他受的是皮肉傷,養(yǎng)起來很快的。班婳隨意答道,你不用擔心。
這個傻孩子,她哪是為容瑕擔心,而是在為她擔心。若是容瑕身體出了問題,她可不想讓女兒嫁給一個殘疾人??颗畠翰┟烂莿e人家的事,她只希望自家女兒不吃虧。
老爺,夫人,姚尚書家的姑娘求見。
姚尚書?陰氏疑惑的看班淮,他們家什么時候與姚培吉一家有關系了?
班淮搖頭,他跟畫癡姚培吉可沒打過什么交道。
是姚三姑娘嗎?班婳看向管家問。
是的。管家應了。
這位姚三姑娘與我有些交情,讓她進來。說完這話,班婳轉頭對陰氏道,母親,這個姚三姑娘有些意思,先讓她進來問問她的用意再說。
陰氏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班恒懷疑地瞥了班婳一眼:姐,你又去外面招惹小姑娘了?他有理由相信,如果他姐是個男人,肯定會是京城有名的浪蕩花心公子。
胡說八道,是人家小姑娘自己有意與我結交,班婳瞪了班恒一眼,你這孩子真不會說話。
班恒:
姚菱忐忑不安地坐在外間,手里的帕子已經被她擰成了麻花。自從父親被陛下杖責,尚書位置又被人頂替以后,他們姚家在京城里的地位就一落三丈。太醫(yī)常常要三催四請才肯來,外面的那些大夫又不得用,父親身上的傷口已經有些地方化了膿。
在父親失去利用價值以后,石家便不再理會他們姚家,其他人家也是敷衍了事,家里想要請兩個有大本事的大夫,竟不知道該找誰。她也是碰巧聽聞班家養(yǎng)的大夫有些真本事,這些大夫的先輩都是跟著班家先祖上過戰(zhàn)場的,所以治療傷口方面很厲害,就連成安伯的傷都靠班家大夫治療著。
她早就想來求班家人,可又怕被拒絕或是連累他們,所以一直忍著。哪知道昨天晚上父親的傷口惡化了,今天一早便高熱不退,她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厚著臉皮來求班家人。
下人領著她進了正殿,見一家三口都在,她忙上前行了一個禮:小女子見過國公爺,見過夫人,見過郡主與世子。冒昧來訪,請國公爺與夫人多多見諒。
姚姑娘請坐,陰氏溫和一笑,姚姑娘忽然到訪,可是有什么事?她看到姚菱眼眶發(fā)紅,眼睫毛上還帶著淚痕,語氣便先軟了幾分。
夫人,小女子今日上門,是來求一件事的。姚菱起身行了一個大禮,家父傷重,求國公爺與夫人派貴府的大夫幫家父看一看傷。
陰氏見她行了這么大一個禮,還以為是出了什么大事,沒想到只是為了兩個大夫而已。她愣了一下,令尊的傷還沒有好么?
姚菱搖了搖頭:不僅沒有好,傷口已經化膿,現(xiàn)在他身體又開始發(fā)熱,小女子實在是不知道能去求誰了。
她以前住在薛州,還沒有直觀感受到權勢的好處。在京城待了僅僅半年,就明白了京城里的人,為什么想盡辦法往上爬。因為這里是個現(xiàn)實的地方,有權有勢就會受到尊重,若是一朝失勢,這些人雖然不至于落井下石,但是少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與京城相比,薛州就顯得淳樸很多,她忽然有些懷念在薛州的日子了。
雖然那里沒有京城繁華,吃的用的也比不上京城,但是那里的人卻更加淳樸,也更加有人情味。
到班家來,她也不過是病急亂投醫(yī),抱著一絲微弱的希望,便是班家不愿意,她也不會有怨恨之心。本來她父親就是惹得陛下不高興,旁人怕受連累,也是正常的。
行,我這就讓他們去給姚大人看一看。
姚菱睜大眼,這么簡答就答應了?她還沒說要怎么回報,還沒開始求他們呢。
傳聞中飛揚跋扈的班家人就是這樣?
夫夫人?姚菱怔怔地看著陰氏,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么。
班婳見她這副呆呆的模樣,便問道:還有什么為難的地方嗎?
不,沒有了,姚菱愣愣地搖頭,忽然跪在了班家人面子,結結實實給班家人磕了一個頭,多謝,小女子日后定有重報。求人的時候,她沒有下跪,因為那又強逼之嫌?,F(xiàn)在,她卻跪得心甘情愿。
她求了好幾戶曾與姚家關系不錯的人家,結果這些人都含含糊糊,不愿意真的幫忙。沒有想到,最后愿意幫忙的,竟是與姚家沒有多少來往的班家。
不過是一件小事,姚妹妹你這是做什么?班婳彎腰把姚菱從地上扶起來,掏出帕子擦了擦她眼角的淚水,令尊的身體要緊,你快些帶著大夫回去吧。
班姐姐,姚菱抽了抽鼻子,感激地給班婳行了一個福禮,才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匆匆離開了班家。
姚培吉是姚家的頂梁柱,他若是倒下了,整個姚家就要一蹶不振。所以他現(xiàn)在高熱不退,所有姚家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姚夫人以及幾個兒女寸步不離守在床前,藥喂下去又被吐了出來,姚夫人急得不斷地抹眼淚。
夫人,夫人,三小姐帶著大夫回來了。
姚夫人忙擦干凈臉上的淚,喜出望外道:是哪家的大夫?
小的也不清楚,不過看那兩個大夫穿著綢緞衣服,應該不是外面的大夫。一般大夫很少有穿綢緞衣服的,若是穿了,十有八九就是富貴人家養(yǎng)著的。
不管是哪的大夫,先把人迎進來再說。姚夫人心急如焚,恨不得兩個大夫立馬出現(xiàn)在病床前。
待姚菱進來,一家人也來不及問,忙請大夫幫著看病。說來也奇怪,也不知道這兩個大夫是哪來的本事,兩粒藥丸下去,姚培吉全身不抖了,藥也能喝下去了,身上的溫度也降了許多。
兩位大夫給他們寫了單子,開了藥,姚家人送的診金卻怎么也不肯收。后來姚家人硬塞進他們的手里,他們才勉強收下。
送走大夫以后,姚夫人看著安穩(wěn)睡過去的姚培吉,提起的心放了下去。
菱菱,這兩位大夫是哪家養(yǎng)的高手?
姚菱替姚培吉蓋好被子,靜亭公府養(yǎng)的大夫,成安伯的傷,也是他們在負責醫(yī)治。
竟是靜亭公府?姚夫人想起往日有人說班家閑話時,她還應和過幾句,便覺得臉上一陣發(fā)燒。他們家現(xiàn)在這般景況,連朋友親戚都要避諱著,靜亭公卻愿意伸出援手,這種救命大恩,他們姚家人怎么報恩都不為過。
姚家其他人也愣住了,他們乃是書香世家,一直便瞧不上班家人的行事作風。雖然維持著君子風度,不曾說過班家人的壞話,但是內心里對這家人卻是鄙夷的。
然而到了這個時候,竟是他們鄙夷的人家,在別人都不敢?guī)兔Φ臅r候,幫了他們的忙。
母親,姚家大公子開口道,明日我親自到班家道謝。
先不忙,姚夫人忙搖頭道,如今陛下余怒未消,我們去拜訪班家以后,連累他們怎么辦?
姚家大郎之前還沒有想過這件事,現(xiàn)在聽姚夫人這么說,愣了片刻:兒子知道了。
待你父親痊愈以后再說吧,姚夫人嘆了口氣,別人幫了我們本是好事,我們卻不能再害了他們。
大月宮里,云慶帝正在安靜的喝藥。
自從班婳走了以后,他心情一直都還不錯,不僅用了一碗碧梗飯,還把藥也用了。
陛下,禁衛(wèi)軍統(tǒng)領垂首站在龍床前,福樂郡主出宮后,并沒有回到國公府,而是去了成安伯府上。
嗯,朕猜她是把傷藥給成安伯了?云慶帝淡淡一笑,顯然這件事并沒有讓他動怒。
是的,福樂郡主陪成安伯用過午膳以后,便回了靜亭公府。不過
不過什么?云慶帝一雙發(fā)暗的眼睛盯著眼前的人。
姚家三小姐到國公府拜訪,靜亭公派了兩個大夫去了姚大人府上。
云慶帝聞忽然笑出了聲,半晌后才道:整個人京城最擅長的便是見風使舵,趨利避害。唯有班家人,才是真正的性情中人。姚培吉是個得用的人,他確實不能出事。
這些瑣事不用再向朕匯報,兩個皇子那里怎么樣了?
太子一直在殿中,并沒有因為陛下您關了他的緊閉而不滿,禁衛(wèi)軍統(tǒng)領道,只是太子與太子妃之間,似乎起了嫌隙。
嗯,云慶帝微微點頭,二皇子那邊呢?
二殿下禁衛(wèi)軍猶豫了一下,二殿下比太子性子跳脫一些。
依朕看,他不是性格跳脫,是心思活躍了,云慶帝面色淡淡,除此之外,今天還發(fā)生過什么事沒有?
二皇子妃攔下了福樂郡主,要讓福樂郡主勸服班家與二殿下合作。
她想合作什么?云慶帝冷笑,朕還活著呢,他們迫不及待的想要算計什么?
統(tǒng)領不敢說話。
福樂郡主怎么回答?
郡主說,這個天下是陛下的,他想要把皇位給誰就給誰,身為人子只需要聽從父親安排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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