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晉站在玉階之上,看著從玉階下一步一步往上走的女人,握佩刀的手緊了緊。幾粒雪花落進他的眼中,他眨了眨眼,眼底仍舊有些模糊,但是那玉階上的女子卻異常清晰。
她宮裙上的花是牡丹么?
牡丹是大俗大雅之花,但是很少有貴女用牡丹花做裙上的花紋,即便有人這么做了,也是俗大于雅,根本壓不住牡丹過于艷麗的美。
石晉沒有想到世間竟然有如此適合牡丹花的女子,尊貴明艷美麗。
他往前走了一步,玉階上的女子剛好也抬起了頭來。
石晉沉默地往后退了一步,低下頭朝她躬身作揖。
腳步聲一點點靠近,他看到了她腳上的鞋子,上面鑲著紅寶石,美麗又小巧,很配她。
腳步聲在他面前停下,他看清了她裙擺上的牡丹花紋,牡丹繡得極美,就像是真的牡丹盛開在了她的裙上,紅得刺進了他的心底。他聽到了風起的聲音,聽到了雪花飄落的聲音,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石大人。
他抬頭,目光躲過她的唇,落在了她額際的花鈿上。紅蓮如火,不知是因為皮膚白讓蓮花這么紅,還是因為蓮花這么紅讓皮膚顯得如此白皙。
在下見過福樂郡主。他的聲音很平靜,就像是地上的積雪,看不見半點波瀾。
你升官啦?班婳記得石晉一開始是衛(wèi)尉寺卿,現(xiàn)在穿著銀甲,看來是升官了。
承蒙皇上厚愛,在下現(xiàn)領(lǐng)禁衛(wèi)軍副統(tǒng)領(lǐng)一職。
班婳眨了眨眼,在腦子里計算禁衛(wèi)軍副統(tǒng)領(lǐng)是幾品。她瞥了眼石晉,身姿挺拔,面若好女,再配上這身銀甲,好看得不得了,她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
郡主,石晉見她站在殿外不進去,以為她緊張,便小聲道,大長公主侯爺侯夫人世子都已經(jīng)到了。想了想,他又補充一句,時辰快到了。
朝中勛貴已經(jīng)來得差不多,她到得已是有些晚了。
謝謝。班婳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朝他福了福身,殿外寒氣重,石大人也請注意。
石晉無聲地對班婳抱了抱拳,直到班婳走開以后,他才又抬起了頭,看到的只有那一截裙擺晃過殿門的樣子。
牡丹盛開得十分燦爛,就像是她剛才笑起來的模樣。
你姐怎么還沒來?班淮小聲對班恒道,你們不是一起進宮的嗎?
剛才接姐姐的是皇后宮里的嬤嬤,應(yīng)該不會有事吧,班恒往殿門口探頭張望,無奈道,她今天穿那么繁復(fù)的宮裙,能走快才怪。
來了。班淮看著出現(xiàn)在殿門口的女兒,笑瞇瞇地想,不愧是他的閨女,真漂亮。
身為一個父親,班淮覺得自己的女兒那就是天下無敵美,其他誰家姑娘都趕不上自家閨女,便是連皇室公主,在自家女兒面前,也是不夠看的。
從小他就愛對著班婳說,自家閨女真美,真可愛,整個京城無人能及。以至于班婳長大以后,也是如此地迷之自信。
班恒總覺得,他姐有自戀這個毛病,都是父親害得。
芙蓉不及美人妝,水殿風來珠翠香
容瑕聽到身邊某個公子突然開始念詩,還是如此不加掩飾的詩句,面上帶笑地朝這個公子看去,卻見他癡癡呆呆地看著門口,似乎被迷惑住了心神,
他好奇的朝門口看過去,看到了殿門處那個華服女子。
紅玉珠,美華服,芊芊作細步。
容瑕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恍惚起來,他看著這個徐徐往殿中走來的女子,腦子里被這紅與白的絕美驚艷了。
他曾經(jīng)設(shè)想過無數(shù)次這套血玉首飾被人戴在身上的樣子,可是不管怎么想,總是想不起世間有哪一張臉,能與這套血玉首飾相配。
原來,是她。也唯有她才配得上如此艷麗張揚的首飾。
容瑕覺得自己心里似乎有什么填補了進去,就像是小時候心心念念卻不曾得到過的東西,終于有一天得到了手,然后發(fā)現(xiàn)這樣?xùn)|西比自己想象中還要美好。
殿中說話聲更大了些,就連方才失態(tài)念出一首顯得過于輕浮詩詞的公子,也仿若沒有看見從殿門走進的女子,借著喝酒的姿勢,掩飾了他剛才的失態(tài)。
他們眼里沒有看她,但是心里卻看了無數(shù)次。
容瑕端起酒杯,朝班婳遙遙一敬,仰頭喝了下去。
班婳停下腳步,對他露出了一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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