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都似乎并不分黑夜白天,永遠都好像一副黃昏的樣子,亮不亮暗不暗的讓人心中不快。
不干不脆的。
就好像這個世界和這個國家和其他國家一樣。
慢悠悠,黏糊糊的一點一點沉浸到了死亡之中,可距離最后痛快的結(jié)束依舊還有著遙遠的距離。
仿佛躺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插著管子一樣。
死亡不是折磨,在死亡到來之前永無止境的漫長痛苦才是。
"我覺得都挺可憐的。"
在仿佛特地為巨獸所修建的龐大神殿之中,槐詩聽見傅依的感慨。
槐詩回頭瞥了一眼,忍不住提醒:"如果你說話的時候能把嘴里的松果吐掉的話,感情還會更真摯一點。"
"可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傅依歪著頭,淡定地反問:"反正又不是我去做工具人,真熱血上頭的話,不是有你沖在前面呢"
"哇,你這個女人真的一點愛心都沒有啊。"
傅依翻了個白眼:"我都變成一只白鼬了,干嘛還要被一只哈士奇說沒有愛心啊"
聽到她有些疲憊的聲音,槐詩晃了晃狗頭。
"被嚇到了嗎"
就連見多識廣的槐詩都被那場景滲的有點發(fā)毛,更不用說傅依了。
"要說驚嚇的話確實有一點,但更多的怎么說呢……大概是惡心吧。"傅依想了想,認真地說道:"茍延殘喘到這種地步都不肯干干脆脆地去死掉,實在太難看了。"
難嫌惡。
瞥著她那一副非但不害怕,而且還寫滿了‘丟人,趕快退群!’的神情,槐詩開始懷疑這個女人的神經(jīng)是不是有些堅韌過頭了。
"我說,你就不害怕么"
"怕什么怕"傅依反問:"我有g(shù)m權(quán)限,還有金牌打手保鏢,我怕什么怕啊你該不會又想讓我退群吧我不!"
半透明的白鼬又縮回了鈴鐺里,一副不聽不聽二哈念經(jīng)的樣子,讓槐詩分外的無奈起來。
"算了,退不退由你吧。"
槐詩搖了搖頭,聽見神殿外的敲門聲。
"神圣的大靈,您所要求的金屬已經(jīng)送到了。"
槐詩伸手,把鈴鐺撥拉到懷里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咳嗽了兩聲,讓那群服侍自己的蜥蜴人進來。
只不過看那垂死的樣子,槐詩真怕這幾個家伙再推車進來的時候忽然暴斃。
兩輛大車上,堆滿了槐詩所要求的各種金屬制品。
如今已經(jīng)不止一錢的黃金白銀或者是青銅黑鐵堆積成了一座小山,散發(fā)著香甜可口的銹蝕味道和辛辣的金屬氣息。
一頓上好的晚餐,外加難得的金屬材料。
等他們走后,關(guān)上門,槐詩隨意撥拉出一半來做今晚的夜宵,然后將自己用尾巴拖了不知道幾萬里的蛇脊骨拿了出來。
如今扁平的蛇脊之上已經(jīng)被槐詩的鐵漿口水里里外外包了好幾層,散發(fā)著一股子難以喻的口水味兒,讓傅依的鼻子分外不適了起來。
"你在做什么"她探出腦袋問。
"明天不是要開始pvp了么"槐詩兩只腳按著鐵樁,咧嘴露出一排尖銳地牙齒:"我打算準備給對面準備點驚喜。"
很快,高亢的金屬摩擦聲就從神殿之中響起。
徹夜轟鳴。
一開始傅依還被煩的不行,到后面,聽著聽著,就在那富有節(jié)奏的聲音里漸漸睡著了,直到快要天亮的時候,被城中傳來的慘叫聲驚醒。
她猛然抬起眼睛,愕然地看向槐詩:"怎么回事兒"
不知道從哪里搓了一個狗力砂輪出來的槐詩愕然回頭,兩只耳朵茫然地動來動去,聲音巨大:"你說啥??!"
好嘛,花里胡哨鼓搗了一夜,別得沒弄著,先把自己給搞得快聾了。
傅依皺眉:"你仔細聽。"
在沉默中,槐詩努力地側(cè)耳傾聽,終于聽到了那漸漸衰微的慘叫嘶鳴,好像沒有力氣了一樣,只剩下孱弱的余音。
方向好像……是王宮!
一時間兩人的神情都嚴肅起來。
"要出去看看么"槐詩叼起鈴鐺來,嚴陣以待,生怕城中有反骨仔作亂,趁夜把國王殺了,然后帶著大軍要清君側(cè)……恩,清掉這群被國王請來的怪獸。
在門推開之前,他便聽見了門外低沉的敲門聲。
一個未曾聽過的低沉聲音響起。
"請問梅在么"
那是不同于城中蜥蜴人的聲音,彬彬有禮,來自外界的拉丁語帶著頗為雅致的卷舌音,腔調(diào)正宗。
槐詩和傅依對視了一眼,一頭霧水。
"你媽熟人"槐詩壓低聲音問。
"不知道。"傅依搖頭:"沒印象,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