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常衛(wèi)一開始就覺得這位管賬要債的很可疑:“李保定輸?shù)舻哪且话偃f經(jīng)了他的手,他一個打工的,這么大筆錢也敢借出去,實在可疑,你多留意一下他?!?
“沒問題?!?
周常衛(wèi)去了外面的大辦公室,問同事小歸:“侯淑琴收到的那個錄音,追蹤到了嗎?”
小歸搖頭:“對方是個電腦高手,技術(shù)部那邊說,”他聳聳肩,“沒轍。”
周常衛(wèi)心想,這小縣城里真是臥虎藏龍啊。
傍晚,夕陽落西山,云霞紅滿天。
“戎哥。”
戎黎嗯了聲,在院子里抽煙。
電話那邊是譚文彬:“方大成不肯出來作證。”
前邊不是說到譚文彬的左手只有三根手指嗎,斷的那兩根是小時候被人販子砍掉的。
那一年,譚文彬八歲,戎黎十歲,拐他們的是同一伙人,后來是戎黎一把火燒了人販子的窩,他們才逃出來。
戎黎蹲在樹下,嘴里吐出一縷薄煙,那煙籠著他的眉眼,使得他原本就淡漠的目光變得更加頹然,看上去有幾分厭世的疏離感。
“那你就想辦法讓他出來?!?
譚文彬試過了:“開多少錢都不管用,他怕被報復(fù)。”
戎黎抖了抖煙灰:“你就問問他,怕不怕死?!?
譚文彬還有顧慮:“若是——”
“沒有若是?!背檫^煙的嗓子有點啞,低低的,“李權(quán)德死了,這次該輪到劉任達和丁強了。”
突然,門口什么響了一聲。
戎黎瞧了過去:“誰在那?”
門被推開,是徐檀兮。
她手里拎著帆布的袋子,橘紅的夕陽碎在她白色的毛衣上,好像周身都縈繞著一層光暈。
“蜂蜜你忘了拿?!彼M來。
戎黎直勾勾地盯著她,目光帶了很明顯的侵略性:“戎關(guān)關(guān)牙壞了,吃不得太多甜?!?
她拂掉身上落的葉子,站在那里,平靜而溫婉:“蜂蜜是給你的,在一個老婆婆的攤上買的,我嘗過,味道很正?!?
戎黎在樹下,與她隔著數(shù)米的距離:“剛剛我說的你都聽到了?”
她頷首。
“那你怎么還敢進來?”他淡淡的、玩味的口吻,“不怕我殺人滅口???”
她走近他,平靜中,自見靈魂洶涌:“你沒有殺人對嗎?”
戎黎沒有回答,目光牢牢鎖著她:“徐檀兮,別太信我?!?
開了情竇的眼,總是自帶濾鏡。
他雖無意,但總歸是迷惑了她,等她以后清醒了,就會覺得可笑。
徐檀兮搖頭,不認(rèn)同:“我不是信你,是信我自己?!?
她只聽到了細(xì)枝末節(jié),不知道來龍去脈,所以不予插手、不置一詞、不評判對錯。
“我希望你能都告訴我,但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什么都不說?!彼辉龠^問案子的事,把手里的帆布袋遞過去,“我還拿了一點茶葉,都是花茶,你可以用蜂蜜水泡著喝?!?
戎黎沒接。
她便放在地上,看著他,愁思在眉梢,在一顰一蹙里:“先生,少抽點煙。”
怎么就偏偏讓她聽到了,等她頭腦不發(fā)熱的時候,她會不會猜疑?會不會自我否定?會不會介意?會不會覺得他……整個人黑透了爛透了?會不會“善變而不念舊”了?
戎黎煩躁不已:“少管我。”
“那我回去了。”
她轉(zhuǎn)過身,往院子外走。
戎黎腳下下意識地邁出去了一步,停頓片刻,他又退回去。邁的那一步是本能,退的那一步是理智。
徐檀兮走到院子門口,停下來,遲疑半晌,回了頭。
“還是要管的。”雖然他讓她少管他,她柔聲地勸著,“先生,別讓不值得的人臟了你的手?!?
她不知道前因后果,但猜想那件案子大概有他推波助瀾。
沒有說太多,她只說了這一句,便提裙離開了。
戎黎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看著地上那個帆布袋,走過去,蹲下,把煙摁到地上,撥了個電話。
“留點分寸,別鬧出人命了?!比掷枰膊恢雷约涸谧鍪裁矗白詈檬怯缅X解決。”
電話里,譚文彬應(yīng):“好的,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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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中,自見靈魂洶涌。
這句話非原創(chuàng),是我聽到的,但我沒查到來源,不好備注。
戎黎沒有殺人,也不會指使別人殺人,后面會寫清楚來龍去脈,三觀得正起來。
戎黎的嘴:“少管我?!?
戎黎的心:“媳婦兒,你快管管我?!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