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很是難以置信。
“我說,既然你這樣厭棄我,不如我們和離。”
沈拂煙攏手站在月下,肌膚賽雪,猶如透明的玉雕。
她不是坐以待斃的人,既然皇城那邊無法給她想要的結(jié)果,她便自己搏一搏。
“沈拂煙,我愿做賤妾,你別再逼迫自己的夫君了,你我都是女子,這種以進(jìn)為退的招數(shù),使出來實(shí)在可笑?!?
許夢玉突然湊到宣文央身邊。
她白裙翻飛,目光高潔,仿佛自己是這世間最清冷的月亮。
“聽聞你出自武將之家,頭腦簡單,想必你以為這般拙劣的演技便能騙過男人?!?
看著她凜然的模樣,沈拂煙一笑,傾城之色襯得這月光也顯黯然。
“都是女子,我可干不出為人外室的事?!?
她看著許夢玉,眼中鋒芒畢現(xiàn)。
“你若自視清高,又何必做這等污濁之事,還要捧低踩高,把武將貶到塵埃里?!?
沈拂煙厲聲喝問。
“沒有武將血灑沙場,哪來大齊的盛世太平?你們自詡才子佳人,風(fēng)流倜儻,可知你們穿的綾羅、用的徽墨,腳下的土地,全都是武將用性命博來的!”
她望著宣文央,滿眼失望。
“你說你不想娶我,我也后悔了,后悔嫁給你這種偽君子!”
宣文央惱羞成怒:“你自己善妒,不肯接納夢玉,扯這么多亂七八糟的做什么?”
許夢玉揚(yáng)起下巴:“我也并未貶低武將,不過是你的手段令人發(fā)笑,平白讓你的家族蒙羞罷了?!?
沈拂煙雙眸微瞇,突然揚(yáng)手就是一掌。
“你算什么東西,也配議論我的家族?”
她雙眼倏然變紅,看向宣文央。
“宣文央,我自嫁到相府,除了未曾生育,再沒有哪里對不起這正妻之位,你違背誓找尋真愛,我不計較,你倒是縱容這種女人隨口侮辱沈家?”
宣文央從未見過沈拂煙這樣的一面。
在他眼里,她總是云淡風(fēng)輕的,不管是對他、對父母、還是對下人。
“許夢玉,你以為自己還是京城第一才女,沒問題,但你別忘了,你的父親是因?yàn)樨澪圮娂Z獲罪,而我的父親,則是因?yàn)樗淖镄?,才?zhàn)死在萬里之外!”
沈拂煙氣到極致,語氣反而平靜下來。
“宣文央,她是我仇家的女兒?!?
宣文央看著她,總覺得似乎看到了宣左相身上的那股恢弘威嚴(yán)。
他微微皺眉,攔在許夢玉身前:“拂煙,夢玉也是受了牽連的可憐人,你在相府穿金戴玉之時,她在游船上彈琴賣笑,我希望你能大度一些,理解她的經(jīng)歷,不要這么一板一眼,斤斤計較?!?
沈拂煙閉了閉眼,覺得自己也是瘋了,才會與這對狗男女浪費(fèi)這些口舌。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況且女子和離后那樣艱難,我不會與你和離?!?
宣文央怕她拎著剛才的話不放,連忙轉(zhuǎn)移話題。
“若你接受不了辰兒也行,你好好調(diào)理身體,到時候我同你生一個……”
沈拂煙比他預(yù)想的更剛烈。
宣文央怕她攪得府中不安寧,打算停了那讓人產(chǎn)生幻覺的藥,讓沈拂煙懷上個一兒半女的。
她這樣鬧,無非是因?yàn)槌絻菏菈粲竦暮⒆?,心底不安?
如此,便讓她先懷上。
生不生得下來,再說。
“你是這么想的?”
沈拂煙突然笑了。
“宣文央,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惡心?!?
她走到宣文央面前,方才扇了耳光的手隱隱作痛。
“我是什么樣的女子,我要過什么樣的生活,由不得你們安排?!?
宣文央頭一偏,臉上出現(xiàn)了和許夢玉一樣的巴掌印。
“我們和離。”
沈拂煙死死盯著他,眼底襯著燭火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