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之戰(zhàn)因有著山匪們的幫助而變得分外順利。
原先被逼退到城里的地界一下擴張開,東邊的山頭已經(jīng)被我們的軍隊全部占領(lǐng)。
兄長和白孚陽也都領(lǐng)兵隨著寨主趙三金在山上部署。
打黍州守衛(wèi)戰(zhàn),果然還是需要黍州人助。
夜里,星子晴朗,無月。
我抱膝坐在樹下,面朝東而坐,因地勢較高,可以瞥見黍州城外更遠更遠的村落。
那些村落比起黍州來說毫不起眼,只是在大齊山河中明明滅滅閃爍燈火中的一小部分。
我一頭長發(fā)傾瀉至肩頭,由于在軍中待久了,發(fā)絲有些干燥,卻依舊烏亮。
女兒家在軍帳中總是如此,的確不再有深閨中的嬌嫩矜貴。
我捻了捻指尖的發(fā)絲,心卻前所未有的明亮。
忽然,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我還未轉(zhuǎn)頭,就聞見一股清冽的香氣。
熟悉,也叫人安心。
“洛傾書?!彼怀:魡疚业拿郑勺源虺稣骱?,就叫得愈發(fā)頻繁了起來。
我向后仰去,視野里看到他倒過來的面龐,不禁輕笑。
倒著看也還是很俊俏。
慕容斐坐在我身旁,一手搭在膝蓋上,一手撐在身后,眼中映著腳下山河的燈火,在他如墨的眼眸中明明滅滅,好似天上星河。
“你來了?!蔽也⒉灰馔獾乜聪蛩?,只覺得他平日里有些孤高的面裹上了許多溫度。
慕容斐輕輕應(yīng)了一聲,那雙生得極好的鳳眸眼梢微垂,薄唇發(fā)紅,面上多了許多柔情。
我察覺一樣,朝他湊近一聞:“喝酒了?”
他點點頭,沒有出聲,緩緩閉上了眼。
晚風依舊帶著尚未散去的硝煙,不過我們知道,這場戰(zhàn)爭,馬上就到頭了。
“對面只剩下一個老將了,我想他們應(yīng)該不會再來了?!蔽乙贿厯u晃著身體,一邊說著。
“是,威遠侯也快到了,這局,破了?!?
他抬了抬下巴,風順著他的脖頸撩動他腦后散落的幾根發(fā)絲。
身后的密,林中,是趙三金的山寨,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變成了大齊的營地。
我一回頭,隱約還能看到密,林里透出的些許燈火。
今天打了勝仗,所有人都很高興,尤其是山寨中一直不被好好對待的這群山匪。
他們也著實重情重義,為自己死去的弟兄都通通說了墓碑,安葬在了青城山腳下。
今夜寨主趙三金也是翻出了自己珍藏許久的酒,哭哭笑笑地和他們慶祝著。
“明日午后,估計那位將軍也要抵達青城山了,他們這樣喝……”
我有些擔憂地朝后看去。
“放心傾書,不貪杯?!?
我心頭一緊,隨即沉默地看著面前這人。
他真的沒貪杯嗎?
“你剛剛叫我什么?”
“洛傾書?!?
“不是這個,是后面那個?!?
“嗯?”
面前人似想不起來一般,擰著眉思索許久,很快便展開眉心,眼目清明地看向我:“傾書?!?